我連忙坐起來,開心的喚道:“芊允,快到長姐這里來。”
芊允跑了過來,她的侍女蕊珠跟在后面,清允趴在藤床邊上,朝著我咧開嘴笑的很是高興。
芊允是爹爹妾室宋小娘所生,是我的妹妹,五歲,長得很是白皙可愛。蕊珠是她的侍女,才七歲,也還是個半大不點的孩子。
停桐姐姐把芊允抱上藤床,我一把把芊允攔在懷里,抓了一塊糯米糕給她吃,芊允拿著糯米糕咬了一口,邊吃邊謝我:“謝謝長姐。”
冷香拿起一塊糯米糕遞到蕊珠手里:“蕊珠來,快吃。”
蕊珠接下糯米糕,拿在手里,很是拘謹,她屈膝恭敬的行禮說:“奴婢謝姑娘,謝謝二位姐姐。”
停桐姐姐湊到她跟前,摸摸她的頭說:“蕊珠,姑娘賞你的,只管吃就是了,快吃吧。”
蕊珠微微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我的臉色,又深深的低下了頭。
見蕊珠如此膽小的樣子,我長嘆一口氣,叫了蕊珠過來,我又拿起一塊糯米糕放到她小小的手里,跟她說:“蕊珠,在我這里不必如此害怕,我讓你吃,你就快吃吧。”
聽我這樣說,蕊珠這才敢放到嘴里,輕輕的咬了一口,含在嘴里慢慢的細細嚼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我抱著芊允問:“芊允,好些日子沒到長姐這里來了,在做什么呀?”
“小娘叫我在屋里跟著教習姑姑學背古詩。”
我抱著她的胳膊,溫柔地問:“背了什么古詩呀?”
她倒抽一口涼氣,表情有些痛苦,我松開了她的小胳膊,扯起她的袖子,只見她的兩條細嫩胳膊上遍布著紅痕,還有一些紫到發黑與淡青色的舊傷痕,我問:“誰打的?教習姑姑?”
芊允搖了搖頭說:“是芊允太笨了,連一首《關雎》也背不會。”
雖說挨教習姑姑的訓斥鞭打是常有的事,我自幼也經常挨教習姑姑的戒尺,但是,芊允不過才五歲,背不會也是正常的,即便是要打幾下,也應該打手心,怎能打胳膊這些地方,還下如此重的手。
我連忙吩咐道:“冷香,去將芊允的教習姑姑請來,我倒要好好問問。”
“是,姑娘。”
“冷香姐姐”芊允喊住冷香,轉過頭來拉住我的衣袖,半含著淚:“長姐,不是教習姑姑打的,不要請教習姑姑來。”
我問:“那是誰?”
芊允咬著嘴唇,低著頭,不敢回答。
我將目光投向蕊珠,蕊珠立即跪在地上,俯著身子瑟瑟發抖。
我問:“你們家姑娘是被誰打的?”
蕊珠搖了搖頭,怯生生的回答:“姑娘還是別問了,蕊珠不敢說。”
我冷哼一聲:“你們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宋小娘?既然你們不說,我親自去問便是了。”
芊允見我起身準備去她和宋小娘居住的梅香閣,急的抓著我的手指,哭著阻攔我說:“長姐別去,去了小娘更是要打我了。”
我又坐下來,把她攬在懷里摸著她的腦袋,心疼的問:“芊允,你老實告訴我你的傷是怎么回事?我就不去,不然我就親自去問。”
芊允這才肯告訴我全部實情,她說:“有的傷是因為小娘想讓我背詩給爹爹聽,但我總是學不會背不出,就被小娘用竹枝打了幾下。還有的傷痕是因為,是因為,不小心弄哭了弟弟,才被小娘打得。”
“小娘經常打你嗎?”
“也沒有經常打。”
“真的?長姐不喜歡說謊的孩子,長姐想聽清允說實話。”
芊允擔憂的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蕊珠,抹了抹眼角的淚花,不敢說話了。
我心下了然,叫停桐姐姐和冷香把芊允與蕊珠仔細檢查了一遍,停桐姐姐滿是不忍,她疼惜的說:“姑娘,二姑娘和蕊珠兩人的后背大腿小腿都有鞭笞的傷痕,還有些細小的針孔扎痕,小腿上的傷有的已經化膿了。”
冷香很是生氣:“蕊珠也便罷了,二姑娘到底是她肚子里掉出來的肉,何至于如此重手?”
我朝著停桐姐姐使了一個眼色,停桐姐姐便心領神會的帶著芊允與蕊珠退下去,帶去屋里給兩個孩子擦藥去了。
見人走遠了,我才冷冷道:“看她親姐姐能狠心將自己親身女兒嫁給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就知道蛇鼠一窩,她又能是什么好貨色。”
冷香不解:“虎毒不食子,親生母親怎能如此待之?二姑娘托生在她肚子里出來,也是可憐了。”
我無奈的搖搖頭,眼神望著天空,苦笑著對冷香說:“虎毒不食子不假,只是對于宋小娘來說,這個子只是指的能傳宗接代保她榮華富貴的兒子,而不是芊允這個女兒。”
“冷香”我站起身擺了擺衣袖,站的筆挺,喚了一聲冷香。
我眼神銳利的看向冷香,正色道:“隨我去梅香閣瞧瞧。”
冷香雙手交疊放置腹部,垂首淺笑了一聲道:“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