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元實在是不想再聽女戲子哭下去,快步走過去,伸手便將其再度打暈。
沒過多久,張安便來到門口,敲了敲門說道:“圣僧,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縣府剛才發出布告,今日將打開縣府糧倉,救助所有乞丐難民。”
“阿彌陀佛,這是好事。”木元回應道。
看來知縣祝同昨晚被狗子嚇得不輕,害怕狗子再度上門,今日履行諾言,開倉救民。
他瞟了一眼昏迷的女戲子,只要放糧結束,完成任務,就放了這女戲子,然后離開南陽城,直接回大河寺。
這里沾染了太多因果,還是早些離開為妙。
城北,縣府糧倉外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大部分都是城內城外的乞丐難民,約有四千多人,還有一些機智的小商販,想要借著這個機會,以低價從乞丐和難民手里收米,轉手再高價倒賣出去。
祝同站在糧倉門口,背著手,看著面前的人群,不由得眉頭緊皺,他實在是沒想到,南陽城的乞丐難民竟有如此之多。
完全超出意料。
縣府糧倉里面的糧食,大部分都被他倒賣給了各大米商,剩下的糧食顯然無法一次性救濟這么多人。
“傳令下去,每個人只能領半碗米。”祝同對身旁的宋文命令道,反正他昨晚答應的是開倉發糧,現在已經履行諾言,想來那位圣僧和黑狗大圣應該不會怪罪。
想到黑狗大圣,祝同就感覺雙腿打顫,后背發涼。
可憐女戲子,本來要收入二房的。
“下官馬上就辦。”宋文點了點頭,然后招來一個衙役,低聲吩咐了幾句。
他心中有些不解,知縣大人為何突然心血來潮,開倉發糧?
畢竟這肥頭大耳的祝知縣,可是有名的貪得無厭,如果不是有歸鄉候在,這糧倉里連一粒米也不會剩。
很快,衙役開始發糧,按照知縣大人的吩咐,每人只能發半碗米。
半碗米也是米,能管好幾日伙食。
更何況縣府直接開倉發糧,已是天大的恩惠,乞丐和難民感激還來不及,那還敢有什么怨言。
只有在遠處觀望的木元皺起了眉頭,每人半碗米,這簡直就是杯水車薪,根本不夠。
“張施主,你以販米營生,對這縣府糧倉可有了解?”木元問道。
張安連忙點頭,他在南陽城販米十多年,自然很清楚縣府糧倉和各大米商之間的勾當。
“圣僧,我在趙氏米商里有一位熟識的掌柜,有一次他醉酒后不小心說漏了嘴,自從祝知縣上任后,縣府每年都把朝廷發下來的官糧半價倒賣給各大米商。”
“而且他們之間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協議,如果遇到災荒大年,縣府便以收糧救民為由頭,用朝廷發的賑災銀子,高價把這些糧食收回來,作為回報,米商會給知縣大人高額回報。”
“真是無恥狗官!朝廷難道就沒人管一管嗎?”木元恨恨地說道,他沒想到祝同居然如此貪腐。
張安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圣僧,你可知祝知縣的背后是誰?”
“貧僧不知。”木元搖了搖頭。
張安環視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說道:“東山州刺史乃是祝同的二伯,祝家可是與歐陽家齊名的四大望族之一,這還是其次,據說祝同有一子,名叫祝飛鷹,乃是江湖武林中人,武功極高,聽說是夜話榜上排名前十的天才人物。”
“祝同早年本是另一郡的知府,貪污被人直接告到御史臺,傳到皇帝陛下耳朵里,結果也僅僅是被貶到南陽做知縣,聽說告發他的人,滿門都被人滅絕。”
“祝同有這兩人做靠山,就算是青南郡知府也要看他臉色,不敢輕易得罪。”
“青南郡能壓著他的,也只有歸鄉侯。”
難怪如此有恃無恐!
木元微微瞇眼,緩緩握緊拳頭,看來這一次沒辦法低調行事。
......
縣府糧倉附近的一處酒樓,整個酒樓都被人包了下來,樓上樓下都有青衣護衛把守。
歸鄉候方鎮海站在窗邊,望著遠處的糧倉,淡聲說道:“羅先生,這可真是奇哉怪哉,我們的祝知縣,居然舍得開倉放糧。”
穿著八卦道袍的羅深坐在一旁,放下手中的茶杯:“侯爺,此事或許與木元和尚有關,昨夜他應該去過縣府。”
“哦?他居然能說通祝知縣開倉放糧?”歸鄉候好奇道。
羅深提起一個精致的小茶壺,一邊為自己斟茶,一邊說道:“侯爺,這和尚畢竟與老朽一樣,都是修行中人,有些詭秘的手段,恫嚇或者控制一個小小的知縣,可不是難事。”
歸鄉候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后才說道:“那招他為門客的事?”
羅深抿了抿茶:“目前看來有些難度,不過侯爺若是愿意借給老朽一人,或許此事可成。”
“你要何人?”
“侯爺一直養著的那個美人,蘇小蕊。”羅深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歸鄉候笑了笑:“佛門有清規戒律,其一便是戒色,這美人計能有用?”
羅深放下茶杯,想起昨夜狗背上的女戲子,嘴角勾起一股自信的笑意:“佛門中人,也有七情六欲。”
“那便借給你。”歸鄉候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一個貼身青衣護衛,青衣護衛自然清楚歸鄉候的意思,連忙拱手退下。
這時,羅深站起身來,走到歸鄉候身旁,低聲說道:“候爺,據老朽得到的可靠消息,天師府的人估計會來南陽城。”
歸鄉候臉色猛變,伸手摁在窗沿上,看上去竟然是有些緊張,尤其是他的右手,微微地在顫抖。
“侯爺不用擔心,他們應該不是沖著您來的。”羅深說道。
“聽說他們在東山坊市發現了鬼王宗的蹤跡,似乎有人潛入了南陽城。”
“鬼王宗!”歸鄉候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這是一個十分神秘的邪道門派,常年與天師府做對,干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更清楚一件事,皇帝陛下對這個門派十分忌憚。
“告訴五絕門的人,這段時間給本候低調一些,不要惹事。”歸鄉候沉聲命令道。
“還有你手下的那些人,不要輕舉妄動,等這次事情過了再說。”
“誰要是敢招惹天師府,壞了本候的大事,本候要讓他后悔活在這個世上。”
歸鄉候用力抓住窗沿,手上隱隱有真氣流動,只聽咔嚓一聲,窗沿上的木頭應聲而碎,化成一團粉末。
“侯爺放心,老朽自會盯著所有人。”羅深躬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