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6
黑夜,富亞南城分公司,總裁辦公室。
室內(nèi)一片寂靜,氣氛只能用低迷和可怕來形容。
站在辦公桌前的幾位主管們大氣也不敢chuan一聲,一雙雙畏懼的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桌面。
坐在總裁位置的男人此刻半點溫和的氣息也沒有,而是一臉殺氣和冷凜。
啪!
他一掌重重?fù)粝蜃烂妗?p> 主管們被嚇得頭一縮。
「你們就這樣做事的嗎!?」
銀行的欠款、動搖葉氏股價……雖然袁軼成功說服銀行借貸,但公司需要談下更多的合作案才能順利維持現(xiàn)狀。
但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天,他要的項目居然都還沒談下來!
自知理虧的眾人沒有回話,辦公室又是死寂一片。
驀地,
「讓開!」
門外突兀的高喊劃破辦公室的肅靜。
突然出現(xiàn)的吵鬧聲令秦子昊的心情更差,他不悅的看向門口。
一陣互相推搡的聲響伴隨著方俊的阻攔聲,辦公室的大門被「砰」的一下推開。
秦子昊煩厭的目光在看見來人后不由得改為訝異。
里頭的其他高管全都僵住,張大眼睛驚訝地看著怒氣沖沖的女人。
沒想到膽敢硬闖總裁辦公室的竟然是一女的!?
「秦總……」
沒攔下她,方俊一臉慚愧,簡直沒臉看自己的老板。
深知顧嘉怡的脾xing,秦子昊也沒難為助理,向站在面前的幾位高層擺擺手,「出去,明天給我新的方案。」
高管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不由得感謝這位突然闖進的女xing。
閑雜人等都離開后,秦子昊對門邊的方俊說道:「把門帶上。」
沒等門關(guān)上,顧嘉怡已經(jīng)一個箭步上前。
「他在哪兒?」
她今天找上門只有一個原因,找到袁軼!
「……」
秦子昊抿緊雙唇,沒有說話。
他現(xiàn)在是夾在中間難做人那!
呯!
「我問,他在哪兒?」
一怒之下拍在桌上,顧嘉怡狠瞪向秦子昊,嚇得他堂堂男子漢不由得怕得頭一縮。
今天她非得到答案不可!
————————
六月的天,是變臉的高手。
外面的天空一片黑暗,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
明明昨天還陽光普照,到了今天整個天空都陰沉沉。
沉郁了整個早晨的天空終于在下午的時候崩潰了。
雨水嘩啦啦地傾盆而下,打在地上發(fā)出特別大的響聲。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不少行人措手不及,有些人選擇臨時避雨,有些人則選擇冒雨前行。
大雨令路上的交通非常堵塞。
昨天凌晨收到秦子昊的電話的時候,袁軼立馬定了機票。
那時,胃痛才緩過來的他剛結(jié)束和最后一家銀行總經(jīng)理的酒宴,便馬不停蹄返回南城。
好死不死遇上大雨,袁軼的飛機亦延誤了,到達南城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強忍胃痛的發(fā)作,他一下飛機就趕到咖啡店,但他連店門也進不去,因為顧嘉怡正死擋在門口。
「小言在哪兒?」
袁軼臉色青白,渾身濕透早已濕透以至于顧嘉怡沒察覺他滿額的冷汗。
冷眼瞥向他狼狽的模樣,她看得出來袁軼這段時間過得很憔悴,整個人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但這與她無關(guān)!
顧嘉怡半點同情都沒有。
「你沒資格問。」
一心都在擔(dān)心葉言,袁軼不想再和她糾纏下去,煩躁地扯開自己的領(lǐng)帶,「我沒來五天,100杯咖啡,現(xiàn)在補上。」
顧嘉怡眉一挑,充滿挑釁地迎上他冷峻的眼神。
是覺得她不敢玩真的嗎?
「淇淇。」
「哎?」
「100杯咖啡。」
這……
在吧臺看著的淇淇為難地看了看袁軼,再望向顧嘉怡,最后只能聽從老板的命令。
淇淇熟練地沖調(diào)起咖啡,一次可以沖上五杯美式咖啡,弄好后就擱上吧臺,轉(zhuǎn)身準(zhǔn)備第二個五杯。
她端上一杯,袁軼就喝下一杯。
顧嘉怡翹起二郎tui,雙手環(huán)xiong,冷眼望著他灌下一杯又一杯的咖啡,半點阻止的意思也沒有。
大半小時過后,冒雨趕來的秦子昊進店就看見袁軼這自殺式的灌飲。
「別喝了。」
秦子昊立馬搶下袁軼手上的杯子,企圖阻止他的自虐行為。
「別管。」
手里的杯子沒了,袁軼再拿起桌上的咖啡。
怎料,一焦急,咖啡直嗆進喉嚨,口中的咖啡不雅地直噴在桌面上。
他不停地咳嗽,嗆得他臉都變紅了。
見狀,顧嘉怡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動容。
秦子昊看見他這樣心里難受得很,狠瞪向顧嘉怡,責(zé)怪她的冷酷無情。
正當(dāng)他拿起一杯,想象以往一樣幫他時,顧嘉怡冷冰冰地飄來一句。
「這些是他的,你要的話……」她淡淡地瞥向他,說:「再點。」
「你!」
袁軼奪過他的杯子,又灌下一杯。
秦子昊氣得想殺人,更被顧嘉怡無情的態(tài)度激得越發(fā)口不擇言。
「你這瘋女人!你這種冷血動物學(xué)什么人寫愛情故事!?你懂什么叫愛情嗎?」
顧嘉怡臉一僵,眼底飛快閃過一抹受傷,隨即恢復(fù)木無表情。
仿如沒聽見他的話,她依舊故我,冷眼看待一切。
再過大半個小時。
叮!
幾乎是他喝完最后一杯,袁軼的手機訊息鈴聲隨即響起。
是顧嘉怡發(fā)來的微信。
他點開一看,頓時一怔。
是一個地址,是葉言的住所。
但這地址太熟悉了……
那兒曾經(jīng)是他的家。
他們的家…
攥緊手上的手機,袁軼收到短訊后,低聲道謝,馬上離開了店。
袁軼走后,豆大的空間只剩下他倆,以及一堆空杯子。
顧嘉怡冷冷掃了秦子昊一眼,不發(fā)一語,坐回自己的角落,繼續(xù)自己的文字工作。
興許是他說得太過火了,淇淇也看不過去,忍不住上前告訴秦子昊真相。
「秦哥,袁哥喝的都是香精。」
秦子昊面露疑惑。
「咖啡香精,喝的只是水而已。真喝100杯即磨咖啡早就送院去了。」
沒等淇淇解釋完,秦子昊早已懵住了。
什么?他罵錯人了?
淇淇偷偷瞄了眼顧嘉怡,低聲補充:「而且,你們一直喝的20杯咖啡實際上只有10杯的量。嘉怡姐只是嘴巴壞而已,人還是挺好的。」
秦子昊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辦?
不罵也罵了?
認(rèn)錯?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認(rèn)錯沒什么大不了的!
秦子昊作出一番自我心理輔導(dǎo)后,舉步走向顧嘉怡。
正他打算開口道歉,顧嘉怡的冷嘲硬生生讓他閉上嘴巴。
「怎么?想道歉?」
她聽見淇淇和他說的話,但她為人沒這么大方。
「打完人一巴掌,想給個甜棗就當(dāng)沒事,想多了吧?」
「我…」
啪!
重重的一聲,顧嘉怡用力把筆記本計算機合上,再次打斷了秦子昊接下來所有的話。
「秦子昊。」
「嗯?」
「我跟你不熟。」
啪啪打臉!
如此熟悉的場景…
如此熟悉的對白…
秦子昊愣了一下,臉色頓時一青一白,說不出的精彩。
沒想到他居然被同一個女人用同一句話羞辱兩次!
臉上火辣辣的疼,惱羞成怒之下,他悶不吭聲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就在他前腳離開后不久,店門又再次打開。
「小言呢?」
熟悉的嗓音亮起。
看見來人,顧嘉怡把眉輕輕往上一抬,半點兒訝異也沒有。
對方一身養(yǎng)眼又個xing十足的裝扮將自己身材的優(yōu)勢盡顯無遺,尤其她優(yōu)雅從容收起長傘的動作更顯女xing魅力。
顧嘉怡不由得佩服她在下雨天也能保持這么得體,不讓半點雨滴淋濕,這亦真只有她才能做到。
「怎么來了?」
「信哥要我過來看看。」
她一邊回答,一邊拉動身后的行李箱走到顧嘉怡身邊坐下,很顯然是一下飛機就來這兒。
「怎了?不歡迎我?」
「嗤!」
顧嘉怡以一聲冷笑響應(yīng)自己半年多沒見的姐妹。
早習(xí)慣她這種態(tài)度的汪思涵倒沒覺得什么,她看了看四周,沒在店里望見另一個姐妹的身影。
「小言呢?」
「家。」
回答完后,顧嘉怡藏在鏡片后閃過一絲眸光。
她的嘴角動了動,本想再說些什么的,可最終,她還是沒有開口。
汪思涵和袁軼……
應(yīng)該不會這么倒霉吧?
————————
擁擠的城市籠罩在黑壓壓的云層下。
雨不斷地下著,整整一天,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陰暗潮濕的街道,只有微弱街燈車燈為人帶來光線。
葉言在顧嘉怡和徐沁的陪同下,在家里待了一晚上,情緒才慢慢緩過來。
兩人因為擔(dān)心并不敢讓她獨自一人在家,但是葉言再三表示想一人靜靜之下,只能無何奈可暫時離開。
在她們走后,葉言便一動不動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雨水打濕了玻璃窗,一道道雨痕劃過它。
整個人還是處于恍恍忽忽的狀態(tài),一直一個人在發(fā)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很想保持大腦的清醒,但是驀然間所有的疲憊懈怠洶涌而至,就像有另一個人位據(jù)了她的內(nèi)心。
窗外朦朦朧朧的世界就仿如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孤獨迷惘,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陌生。
滴滴答答的雨水聲、熙熙攘攘的吵雜聲逐漸變得虛無縹緲,隱隱約約聽得不真切,就像耳朵里塞了一團棉花似的。
大腦意識漸漸模糊,感覺有點飄飄然,帶點乎乎的感覺…這具身體好像不再屬于她似的。
慢慢的,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得虛假,而自己只是一個局外人而已,世界的一切都變得飄忽和虛幻…
叮咚!
叮咚!
呯呯呯!
急促的門鈴聲伴隨巨大拍門聲,硬生生拉回她險些又飄忽的思緒。
她還坐在原地發(fā)呆,眼神依舊空洞。
門鈴聲響了約莫十來次后,她的意識逐漸回籠,開始意識到有人在門外。
可是,顧嘉怡和徐沁上午才剛走,葉言不知道這時候會是誰找她。
她慢慢地站起來,打開門,她先是一愣。
渾身濕透的男人一手撐著墻,另一手則拿著西裝外套,領(lǐng)帶隨意松開掛在脖子上,襯衫解開了兩顆,眉目垂著,臉色有些疲憊,亦有些蒼白。
消失了五天的人再次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
她不知道他為什么找到自己,也不想知道原因。
她只知道既然走了,就不應(yīng)該再回來。
剛從自己的世界中抽回現(xiàn)實,葉言一時間反應(yīng)不了目前見到的一切。
兩人相視無言。
殊不知,袁軼此刻胃痛正厲害,額上不斷冒出薄汗。
12小時之內(nèi)連續(xù)喝了一堆酒和咖啡,再加上淋雨更加劇他原來的胃病,但他只能強忍。
因為他要見葉言,他不能再讓她誤解自己!
即使是一秒鐘也不行!
「…回家。」
袁軼強壓下胃部的刺痛感,費力吐出兩字。
葉言沒有說話,只是一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嘴巴一張一合,好像說話了。
但她聽不見他的聲音。
他說了什么?
「回家。」
他再次重復(fù)這兩個字。
這一次,葉言聽見了。
她心一顫,垂下眼瞼。
他終究知道了……
葉言輕咬薄唇,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她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袁軼以前的小套房。
很多年前,她就買了下來了。
葉言身體微微一顫,暗自咬牙,緊緊地拽緊了拳頭,指甲都快深陷到了肉里。
此時,她清晰地聽到一把聲音在耳邊響起,忽遠忽近,飄忽不定,卻清晰得很。
知道又如何?
他不也會離開自己嗎?
她留不住他…
他每次都會拋下她,每一次,最終都會拋下她…
耳邊傳來的每一句話都不斷在刺激她身上每一根神經(jīng),恐懼、害怕、不安……各種負(fù)面情緒涌上心頭。
「你為什么回來?」
「我只是回去處理一些工作,現(xiàn)在公司沒事了。」袁軼焦急解釋道。
「現(xiàn)在沒事了,你就回來找我?所以呢?所以我就要感激涕零,謝謝你富貴了也沒有忘我嗎?」
「小言,我、我不是這個意……」
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生氣,袁軼下意識解釋,但葉言沒給他這個機會。
「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人了?」
「小言……」
「你是覺得我只能共富貴嗎?」
葉言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袁軼急了。
「如果你處理不好這事,你是不是又要推開我?」
葉言的話令他一怔。
他沒想過這問題,他只想把最好的給她。
然而,袁軼的無言卻仿如認(rèn)證了她的話。
「從認(rèn)識開始,你就一直自以為是地為我好!袁軼!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嗎?」
「我只是想給你最好……」
「但我只要你!」
葉言的歇斯底里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十年了,我一直等你,但你每一次只會推開我,無論是在法庭、在監(jiān)獄,還是現(xiàn)在!我只希望在你需要時,我在身邊而已!」
第一次把心底所有的話都掏出來。曾經(jīng)窒息的疼,到現(xiàn)在仍然記憶猶新。
葉言要的從來不只是共富貴,她還希望可以共患難、不離不棄。
葉言噙淚望向袁軼,他一臉震憾,似乎從來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袁軼心一陣揪痛,緊緊抿住雙唇,不敢說話。
「對不起。」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除了這句話,什么話也說不了。
她心一冷。
她再也經(jīng)不住這樣折磨了……
或許他們根本不合適吧!
驀地,身上冷不防傳來炙熱,下一秒便落入溫暖的懷抱,緊緊圈抱。
「你再給我個機會…」袁軼在她耳邊輕聲哀求。
不知道為什么,他有預(yù)感這次不抓住她,他會永遠失去她。
袁軼抱著女孩的胳膊陡然收緊了幾分。
他的話仿如落在葉言的心尖上。
但她不知道這一次后,下一次他是否又會推開她。
猛地,腦海嗡了一下,她感覺chuan不過氣來,心底的圍墻即將要崩潰似的。
葉言的xiong膛劇烈地起伏,強忍全身不停的顫栗。
這時候,袁軼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輕輕推開懷里的她,試探xing一喊。
「小、小言?」
葉言腦中陷入一瞬間的空白,她沒有回答。
半晌,她一潭死水忽然有一絲波動,好像想起什么,雙眸凝神注視眼前這人。
「袁軼……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屬于我們倆的游戲。」
她的聲線幽幽,不帶太大的抑揚頓挫,低沉卻很清晰。
輸?shù)拇饝?yīng)贏的人一個條件。
「……好。」
正當(dāng)袁軼習(xí)慣xing舉起手,想遮住雙眼時,耳邊突然來了一句。
「不用遮了,直接來吧。」
他一怔。
「以、以前不都是……」袁軼嗓音顫抖,卻說不出完整的一句。
葉言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得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落下。
視線漸變得被模糊,霧珠里仿如看見十八歲的他。
她一直知道以前都是他故意輸?shù)摹?p> 男人雙眸逐漸通紅,恐懼涌進眼眸中,是那樣得深刻。
這次,他不能輸……
不能輸……
「玩嗎?」
她的聲音飄渺而空靈,在袁軼的耳邊悠悠回蕩。
她不容他退縮。
「小言……」
男人的聲音哽咽嘶啞,卻逐漸發(fā)不出聲響。
他不敢……
不敢玩……
他不敢再失去她……
「玩嗎?」
「小言……再一次喜歡我,行嗎?」
袁軼拽住她的雙肩,眼淚不受控制的淌下雙頰。
他不敢玩。
他怕輸。
他不敢想象自己再失去她……
思及此,他全身好像被抽空了似的,雙手沿她手臂滑下,無力地跪在她面前,抱住她的tui,帶著哭腔,幾近哀求的語氣。
「小言……再喜歡我……」
男人卑微的跪在自己的面前,她卻視若無睹,自顧?quán)饋怼?p> 「你知道我那時候想什么嗎?我想著……等你出來之后,我們又可以和以前一樣了。」
說著的同時,她的眼神漸漸變得渙散,仿似回想著過去,臉上依然是笑容,卻任由眼淚如雨地落下,一滴滴刺在他的心尖。
「你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為什么?」
她神志恍惚,開始語無倫次,周遭的一切霎時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也是在這一刻,某條神經(jīng)仿佛喀擦一聲被剪斷了。
她整個世界瞬間崩裂,壓力驟然增大,呼吸一下子變得困難,什么話都說不出,意識也變得模糊,她再也變不回原來的她。
猛烈恐懼緊緊攫獲她,她霍地像一只發(fā)狂的豹子,歇斯底地呼喊。
「為什么要在我決定放棄你的時候回來!?」
她的聲音已經(jīng)完全變了音調(diào),聽上去就像一根繃到極致的弦,隨時都會斷掉。
看著她在絕望的邊緣崩潰,袁軼感覺到自己意識到什么。
他驚慌起來,急忙擁她入懷,緊緊用力抱住她。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舉動,讓她的內(nèi)心一下子陷入了崩潰。
葉言拼命地想要推開他,但是,她越使勁反抗,他便更用力束縛她。
掙扎之下,她尖利的指甲深陷進他肉里,瘋狂地在他的身上抓出一條又一條條殷紅的血痕。
「為什么?你為什么不肯不放過!?為什么?」
腥甜的血液漸漸滲出,而他卻像感覺不到痛一樣,緊緊將顫抖的她攬在懷里。
「放過我吧。」
葉言雙眼通紅,嗓子都喊啞了。
直到她喊累了,他的大掌輕柔地?fù)犴標(biāo)暮蟊常谒亩陷p聲安撫。
「有我在,有我在…」
他在她的頭頂wen了wen,聲音柔和得不象話。
兩人無力地癱軟坐地上,她閉上眼,在他懷中痛哭起來。
男人終究沒松開自己的雙臂,牢牢抱住她。
他不會放開她的,這一輩子也不會再放開她……
「小言!」
就在時候,尖銳的聲音劃破凝結(jié)的空氣。
袁軼還沒來得及回過頭,猝不及防被人直接推倒在地。
汪思涵兩手拽走男人懷中的女子,怒瞪向他。
背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顧嘉怡也沖了上來。
看見這一幕,連她都不禁整個人傻住了。
怎么回事?
袁軼費力從地上爬起來。
他一手撐在墻上,佝僂著腰,一只手捂著肚子,眉頭緊皺,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痛苦。
汪思涵看也沒看他一眼,轉(zhuǎn)向葉言,憐惜地攬住她。
她輕拍葉言的背安慰,試圖這樣消除她心里的不安全感。
「別怕別怕,沒事了,我們回家。」
汪思涵邊安慰,邊帶領(lǐng)她返回屋子里。
眼見她快要關(guān)上門,袁軼咬住下唇,拚命地忍住痛,及時伸出腳擋于門縫間,發(fā)出悶哼聲。
門板狠狠夾住他的腳。
男人兩手撐開門板,阻止她關(guān)門。
汪思涵當(dāng)然看見他的腳,但她可不是什么善茬,下一秒隨即狠狠踹向他的小tui。
他立馬痛得彎下腰,兩手顫抖卻仍死命撐在門板上,像是不要命似的,死也不肯退讓半步。
汪思涵眉一皺,也不管他到底會受多重的傷,正當(dāng)想再給他點顏色瞧瞧時,顧嘉怡心一驚,趕緊從后拉走他。
原本就沒剩多大力氣的袁軼被她這樣一拉,雙手一松,整個人往后退了幾步。
汪思涵隨即反手關(guān)上門。
步履不穩(wěn)的袁軼,胃部猛地抽搐,痛得不停抽氣,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
深夜,醫(yī)院。
雨早已停了。
袁軼再次醒來的時候,環(huán)顧四周的一片白色裝潢,以及嗆鼻的消毒水味道使他知道自己是在病房。
吃力的睜開眼睛,他感覺喉嚨非常干澀,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醒了?」
熟悉的聲音令他的腦子清醒了一點。
袁軼瞟了一眼手上扎著的針頭,虛弱地問道,「小言呢?」
「放心,有她倆姐妹,不會有事的。」
秦子昊倒了杯水遞給他,然后拉了張椅子坐下,嘆了口氣道:「顧嘉怡打電話給我時,差點沒嚇?biāo)牢摇at(yī)生說你有胃潰瘍的跡象,得住院幾天。」
秦子昊覺得袁軼現(xiàn)在可能還沒有緩過神來,他聽完也沒給一絲響應(yīng),都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見兄弟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想葉言了,只能無奈搖頭,出去給他買點吃的。
躺在chuang上的袁軼眼神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回想起今天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心底十分忐忑不安。
他從未見過葉言情緒這么不穩(wěn)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個個亂七八糟的想法在他腦海中翻來覆去,但他依舊想不出答案。
驀地,一個強烈的念頭不停在他心中反復(fù)盤旋。
整個人頓時陷入強烈的恐懼之中,心情百般復(fù)雜難言。
袁軼決定出去找答案。
豈料,他稍微用力,想要起來時,卻在下一秒就跌回chuang上,心中無奈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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