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四:白月光是小師姐(4)
四
老鴇神色平靜,既不慌張,也不詢問,只道:“原來是凌云派弟子,失敬失敬。我這萬花樓,每日迎客人上千,不過還未曾發現什么異常之處,二位怕是來錯地方了吧。”
衛華也不指望一來她就老實交代,接著問:“哦?那半月前,在萬花樓后巷出現過兩具干尸,不知可有此事?”
蓉媽翹起蘭花指,捻起桃花酥送入口中:“不知二位是聽何人說起?”
萬花樓實力雄厚,一般人不敢輕易招惹。再說,那也是半月前的案件,衙門早已經審結了。想她曾花重金壓下輿論,不知現在是誰還在亂嚼舌根。
“此事轟動一時,隨街聽來的而已。不知你可愿意說說,那兩具干尸的身份。”
蓉媽用芬芳馥郁的絲娟擦著纖細的指尖,不時吹吹指甲片,神情愜意,姿態雍容:“既然二位能得知此事,那自然應該已經知曉那兩具干尸的身份,何須我老媽子再多言。不過俗話說得好:‘事不干己莫出頭’,我勸二位還是不要多管閑事得好。”
他們確實打聽到了。
那兩具干尸,均是華山派的男弟子,自被吸光精氣后,華山派便派了不少弟子來此一探究竟,然而大多有來無回。即使僥幸回去,大多不是癡癡傻傻,就是昏迷不醒。
此人絕對知道內情,不然怎會如此淡定,口氣還這般囂張。看她這態度,恐怕不會輕易松口。
衛華握緊劍鞘,正欲給她點顏色瞧瞧,不想周圍的氣息霎時變得躁動起來,仿佛有什么東西,氣勢洶洶地朝他們涌來。
此刻,桌對面的女人已經不知不覺退開好遠。衛華反常地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得出她聲音雀躍:“凌云派又如何?在那位大人眼里,都不過是螻蟻。”
衛華發現形勢不對,連忙叫旁邊的曾凡。可不曾想,他已經倒在地上,臉色異常潮紅,昏迷不醒。
“不用白費力氣了。他喝了千王漿,還吸食了百花香,一時半刻,你是叫不醒他的。”她語氣歡娛,轉瞬又驚呼,“哎呀,我都忘了,你也中了百花香呢。”隨后抿唇輕笑,“你現在,也是分身乏術呢。”語氣也沒有絲毫起伏,“嘖嘖嘖,真是可惜了兩張俊臉。”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這百花香,是魔修界鬼谷的杰作之一。無香無味,無形無色,是由千種毒花制成水露,再灌溉到某種花上而制成。此花春時白如梨,冬時紅如梅。平日放在窗臺上,毒性甚微,但若澆上毒花水露,在短短的一呼一吸間,便能使人身中劇毒。若不是學識淵博之人,定然不會發現這普普通通的花竟暗藏著殺機。
此花并沒有放在房間里,而是放在窗沿上,只要打開窗,花粉便會隨風飄入。
方才,是曾凡開的窗。
衛華發現那盆開得正旺的花,有些為時已晚。但全身而退對他來說并不難,難的是如何帶上一個拖油瓶全身而退。
一剎那,他突然想起了某個人。
希望那個人沒有躲在哪個暖房里樂滋滋地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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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月光,有人身上蓋著灰色絨毯,正躺在搖椅上,喝著茶,賞著月,吃著水果,好不愜意,旁邊還有個暖爐。若不是出了狀況,她定能就這樣會見周公。
徐嬌在曾凡開窗時,便一直盯著那邊的動靜。雖然她在曾凡身上下了傳聲咒,應無大礙,但在看見那盆被燈火照亮的雙色花時,她便覺得此事不容輕視。
妖物與修魔者聯手,無論是對普通凡人,還是對修仙者來說,都不是件好事。
她坐起身來,準備前去將拖油瓶少年帶走。腳步還沒邁開,只見她“鏘”地一聲,亮出菱花劍。
“出來!”
某人雙抬素手,從黑暗里走進月光下。
“沒想到你修為不高,卻比那兩人更敏銳。你就是那圓若老頭的女兒吧。”
他不是提問,而在稱述,顯然已經熟知她的身份。
“你是誰?”
他長得亦柔亦剛,氣味也很干凈,很難讓人生出敵意。
他放下雙手,坐上她對面的茶座:“非敵非友,愛湊熱鬧的閑人一枚。”
你確定你是閑人?而不是閑妖?
見她還未收劍,好意提醒道:“我叫寧亦柏,會在這里待上一陣子。另外,你再不去,那邊兩位兄臺怕是兇多吉少了。”
徐嬌尋聲望去,只見那邊的地板已被染紅。
不知是誰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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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妖怪并未現形,這個房間倒像是妖怪變的,從四面八方長出十根帶倒刺的肉觸手來,它們動作很輕,殺傷力卻不小。
衛華像拖著塊破抹布一樣拖著曾凡,一邊用劍鞘防衛的同時,一邊將他甩得飛飛的。(曾凡……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Д。)┐)
抹布被割了幾道,他也挨了兩下。若是曾凡此刻醒著,鐵定會被這襠下飛鞭,迎面接刀的場面給嚇得破口大罵。
曾凡:這二師兄,也太不厚道了,專門拿我當擋箭牌。
衛華:我可以再不厚道些,將你直接丟出去,喂妖。
曾凡……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ω???‖)?
衛華實在嫌他拖累,便將他甩到一邊,用金剛咒罩著他。自己抽劍,腳底踩風,一個旋身,將十根齊齊朝他刺來的肉鞭粉碎,頓時血濺一地。他的劍帶有灼氣,持續燃燒的感覺讓妖物因疼痛而低吼。
幸運如她,徐嬌到時,戰斗正進入暫停狀態。
“二師兄。”你沒事吧?
衛華取出懷里的青瓶,倒出兩粒棕色藥丸,草草咽下。皮開肉綻的外傷還在流青色的血水,他卻無暇顧及。
“把他帶走。”他看了眼依舊冷艷的徐嬌,“礙事。”
徐嬌……我怎么感覺你是在說我礙事?
得,小的馬上走。
徐嬌快速地扶起躺尸,又迅速地消失。
衛華似乎聞見一股冷香,耳旁似吹過一陣風,又似有人在低語,仿佛在低吟著,叫他小心。
他想尋去,可某物卻不想讓他如愿。
遍地濃稠的鮮血迅速地凝聚成球,將他困在里面。
門外,那個丫鬟問道:“媽媽,你說他還能出來嗎?”
惡心的肉球凹凸成不同的形狀,一眼便知里頭的人是在如何掙扎。
老鴇扯著香娟擋住鼻息:“能啊,出來就是那副軀體了,你不是見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