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聲從3歲起便總是說些奇怪的話,有些竟能奇跡般地說中,有些就全不沾邊。他曾看見隔壁奶奶在禮堂里彈鋼琴,可這禮堂、鋼琴都是他不曾見過的物事。后來得知,奶奶小時確會彈鋼琴,還得過大師指點。他還說臨街叔叔是個勘探專家,能找到油龍,直到他后來到了冷湖鎮,在4號公墓的一座墓碑上,看到了和臨街叔叔一模一樣的照片。
媽媽帶他看過很多次醫生,從腦外科、神經內科到精神科、眼科,最后到中醫科,都說孩子沒問題,但他就是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
這種幻覺是什么?憑著他們有限的認知與知識體系,沒辦法得到答案,就算知道答案,也無法想象和理解。為了不讓他顯得太奇怪,媽媽一直三令五申,讓他不要到處亂說話。
可以半仙自居的他并沒把媽媽的話當回事。
擺攤的第二天,馮青雪轉學到了他們班。她的到來,如一滴顏色鮮麗的重彩,侵染了學生時代平淡的生活,也打破了吳聲普通人般平靜安穩的人生軌跡。
她長相清秀明媚,性格外向活波,瞳孔有點微藍,發色有點金黃,被安排坐在吳聲旁邊。在吳聲抬頭看她的剎那,有種不祥的預感稍縱即逝。
小揚知道吳聲眼毒,小聲跟他套話,當天下午,拐了八道灣的傳言便進了馮青雪耳里。
“你是不是叫吳聲!”馮青雪一拍他桌子,給正補午覺的吳聲彈起來老高。
一睜眼見馮青雪氣勢洶洶地站在面前,吳聲一時有些蒙圈。
“聽他們說你是半仙,仙不仙我不管,你憑什么說我以后灰頭土臉,嫁不出去啊!”
話一出口,引來周圍看熱鬧同學一片偷笑。
馮青雪看起來弱不禁風,說起話來聲音洪亮,自有一番威嚴,真有點母老虎的架勢。
“沒,沒啊,我什么時候說這話了?”吳聲睜著惺忪睡眼。
“那你原原本本的說一遍,你上午跟陳小揚說我什么了。”馮青雪一不臉紅二不急躁,叉起腰像審問犯人。
吳聲覺醒透了,坐直身子,他不盤算自己說了什么招人家生氣,先盤算起這姑娘好生厲害,剛轉學到這沒半天,已經開始審問起他來了。
他翹起二郎腿,把手往背后一枕,又是那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不需用眼,他一聲斷喝,差點把門外剛想跑開的陳小揚嚇個跟頭。
“陳小揚!你過來!給她說說,原原本本的說一遍,我今天上午說什么了。”
見已被發現,陳小揚無處可躲,只灰溜溜的走進來。
正午的日光稍稍灑進窗子,腳下是馮青雪俏麗的剪影。
“吳聲,我問你呢,你說什么了你自己招。”馮青雪盯著吳聲。
“陳小揚,我問你呢,我說什么了你告訴她。”吳聲盯著陳小揚。
“哥啊姐啊,我錯了,你們在說啥?真跟我沒關系啊。”陳小揚誰也不敢盯,盯著地上三個人的影子喊起冤來。
什么事陳小揚一摻和進來就有得看了,他可是班里一大活寶。周圍同學都看起了熱鬧。
“說出來有那么難嗎?一看就是你做賊心虛!”馮青雪繼續盯著吳聲。
“說出來有那么難嗎?一看就是……誰做賊心虛啊,陳小揚,不說我踹你了啊!”吳聲一副要踹死他的樣子。
“別別別,姐,我是為你好,說出來大家多難為情啊!”陳小揚作揖狀。
“快點說,別廢話!”
“哥,我真能告訴她嗎?”陳小揚瞇著眼睛,躲到了馮青雪身后。
吳聲想也沒想:“趕緊告訴她。”他吳聲可沒說她嫁不出去,他再沒口德,也只是說了說她以后最好當個考古學家,天天跟土打交道,能掉下渣來。他有說過灰頭土臉這四個字?他有沒說過她不要去搞計算機?那也只是他的預感,一種會有恐懼感的預感。他剛拿出水杯喝口水,只聽陳小揚背書一般:“吳聲說你以后要當個土掉渣的考古學家,沒人要你他要你。”
吳聲一口水全噴馮青雪臉上了。
不等馮青雪反應過來,吳聲一把抓起陳小揚,拎著他就往外跑:“你等著我踹死你啊,我踹不死你……你就不叫陳小揚……”
看著他們已跑遠的身影,馮青雪一跺腳,旁若無人地去洗手間洗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