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子來了。”消息傳到偏院時,蘇婷雪又欣喜又難過,楚云是她父親蘇景為她屬意的郎君,他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甚篤。他說好了要來找自己,果然來了,但是李詩錦和她的二姐蘇蕓定會想方設法留他在正院,每次都是這樣。
丫鬟文珠也替她著急:“小姐,怎么辦呀?夫人和二小姐又要攔著楚公子了,上次就這么攔著楚公子在前宅一天。要不我們去找大公子?”
“不可,大哥哥要讀書,不可事事都驚擾他。”蘇婷雪果斷拒絕了文珠的提議,她看著桌上的針線,突然心生一計。“文珠,你記得前些日子送來的假花么?”
“記得啊,小姐。”文珠一臉茫然,蘇婷雪神秘的一笑:“去多叫幾個人,到后面的桃園,把這些假花綁到最高的樹上去,記得別掉下來。”
文珠得了指示叫上另一個丫鬟文秀帶著兩個心腹到后院開始裁剪布條,另有一個小廝在樹上綁花。此時正是樹剛抽枝長葉的時候,樹又高比其他樹茂密些,假花扎上去上去竟真的似開花了一般。
文珠做完就趕緊和幾個仆人離開,免得有人看見她們。
“小姐,我們辦妥了。”蘇婷雪正百無聊賴的撥弄著茶壺,聞言略有些欣喜的抬起頭:“你們帶著幾個人到前院的廚房還有柴房告訴那些個媽媽,桃園樹上開滿了妖花。別空著手去。”
“知道了,小姐。”文珠迅速懂了蘇婷雪的意思,拿了些糕點就悄悄和文秀帶上兩個心腹去了前院。
蘇婷雪靜靜等著,她知道這次李詩錦可留不住楚云了。
正院里的大廳里,李詩錦正和蘇蕓一邊同楚云聊天,一邊不斷讓下人送上吃的來。只見蘇蕓的丫鬟鶯兒小跑進來看到有人就悄悄附在蘇蕓耳邊:“小姐,桃園開了一樹的妖花……”不想因為跑的太過急促,聲音大了些,一時間李詩錦和楚云都聽到了。
楚云笑道:“夫人,貴府可是開了一樹奇花?”李詩錦狠狠瞪了鶯兒一眼,鶯兒知道自己犯了錯低下頭正準備離開卻被楚云叫住了:“可說說是什么奇花?”鶯兒看了李詩錦一眼,李詩錦便讓她說下去。
鶯兒低著頭:“幾個媽媽不知哪里聽來的,說桃園開了一樹妖花,還有人跑去看了,真的開了花,她們都說是精怪作亂。原是想稟報夫人的,不曾想驚擾了公子,奴婢罪該萬死。”她說完就順勢跪在了地上。
楚云看了看李詩錦母女倆神色復雜的臉,便起身扶起了丫鬟鶯兒:“夫人不必介懷,正好今日也正逢春意,不如我們一同去賞這妖花如何?”
李詩錦知道攔不住,只得陪著笑起身:“公子所言極是。吳媽,叫上幾個家丁,我們去看看這妖花。”跟著楚云,拽著蘇蕓,帶上一眾家丁就往桃園去了。
去桃園定要經過別院的走廊,很快蘇婷雪聽到外面的走廊熱鬧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的技倆奏效了。她在銅鏡里看了看自己的妝容,并不是那種京城中女子妖艷的妝容,而是略施粉黛,眉目間透露出幾分可憐。她悄悄走到別院的大門那里,就等李詩錦經過去桃園。
蘇婷雪聽著這一眾人的聲音漸漸遠了,估摸李詩錦到了桃園,便叫上文珠前去請安。
“母親安好。”蘇婷雪裝作來請安的樣子給在人群中間的李詩錦行了禮。
“這妖花怕是你這狐貍精招來的。”李詩錦沒懷好氣地說。
“母親,孩兒謹遵教誨,一直在抄寫家規,未曾出門。今日聽見小廝們說桃園開了妖花,女兒怕母親和姐姐受驚,就趕來看看母親和姐姐。”蘇婷雪一臉無辜。
李詩錦正要奚落蘇婷雪,突然想起楚云也在身邊,便轉過頭對楚云道:“楚公子見笑了,我這女兒受她爹爹驕縱寵壞了,我不得不教訓幾句。我這二女兒一直在我身邊,比不得她妹妹性子野。”蘇蕓順從地往前站了些。
楚云微微一笑:“二位千金都是身軀貴重之人,自然須受寵些。今日正好尋三小姐有些要緊事,家母前日嘗了三小姐親手做的點心甚是想念,還望夫人成全家母這點小小的要求。”
李詩錦聽了心下有些不爽,這妖花的事怕是這小狐貍精為了見這楚公子使得技倆,但此事并沒有證據,蘇景一貫是寵著蘇婷雪的,也得不出什么結果,只得陪著笑說:“公子哪里的話。就讓婷雪去做吧。桃園有些陰寒,不如我們去前院先喝茶,待她做好了送過來。”
“夫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在下還想學學這門手藝。親奉侍親是為人子女的孝道,還望夫人成全。”楚云知道李詩錦的用意,早早做好了準備,只是這般巧就開了妖花。
李詩錦看了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蘇蕓一眼,只好硬著頭皮說:“那就不打擾公子和婷雪了,我們先去前院了。”她暗含妒意地看了站著的蘇婷雪一眼,帶著蘇蕓一行人離開了。
楚云看著李詩錦和眾人走遠了,轉過頭對蘇婷雪笑道:“是你做的吧?”蘇婷雪仰起頭甚是可愛的說:“樹上開花是天意,我可不知道。”
“行了,起來吧,”楚云拉起她的手,“我們去你的院子。”兩人回到院子后,文珠早早備了茶在院里,兩人坐了下來。
文珠站到蘇婷雪旁邊嗎,笑著問蘇婷雪:“小姐,可還有什么需要的?”
蘇婷雪輕擰了下文珠的大腿:“下去吧,小蹄子,就知道打趣我。把做糕點的材料準備好。”
楚云也笑意盈盈的催促:“快下去吧,你們小姐要著急了,”文珠才松手下去了。見文珠走遠了繼續說道:“你可以讓她們去做啊,橫豎我帶回去了便是。”
“那可不一樣,給你帶的一定要是我親手做的。”楚云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
兩人敘話了半晌,便去廚房做了糕點,吃過晚飯,見日落將西,楚云便帶上糕點離開了。
正院蘇蕓的閨房里
“那個小狐貍精那什么情況啊?”李詩錦正等著吳媽匯報她探查的消息,蘇蕓坐在一旁繡一張手帕。
原來李詩錦離開后就悄悄派了自己心腹吳媽守在別院的附近,若是這楚云天黑離開就又有的向蘇景說了,屆時處罰了蘇婷雪也有正當理由。
“那狐貍精真是狡猾,兩人在院子里設茶,方才離開。”吳媽惋惜道。
“若是不狡猾,她的媽也不會勾引了老爺去。你先下去吧。”李詩錦似是并不甘心。當年,把蘇婷雪抱回家的時候,李詩錦整整發了三天的火,逢不如意就對婢女鞭子板子的,把一些標致伶俐些的全部發賣了出去。但是京圈那些婦人早就傳遍了,為此她受了不少嘲笑,這些年才漸漸沒人提這事了。
蘇蕓抬起頭來:“娘,其實不用如此。前些日子,侯爵家的二公子不是求婚了么?娘答應了便是。犯不著和妹妹慪氣。”
說完她頭上就挨了一記,李詩錦怒道:“你是個沒出息的,跟你那大姐姐一樣沒出息,進了宮這般久連響都聽不得一聲!盡管都是我的孩兒,竟都這般蠢笨。即便楚云不過一個京城尹長子,那也不能讓那狐貍精得了去。”蘇蕓含淚道:“母親教訓的是,孩兒照做便是。”
李詩錦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便叫過吳媽叮囑了一會,吳媽便下去了。
初春的風甚是柔和,讓人不由得酣眠,不過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來找蘇婷雪了。
別院的寧靜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文珠披上衣服下去開了院門,是李詩錦的心腹吳媽。
“吳媽媽什么事呀。”文珠還有些睡意。
“夫人說了今天去道觀除邪氣,快叫三小姐起來。別誤了時辰。”吳媽媽也不管什么,便沖里面嚷嚷。
文珠看了一眼天氣,太陽并沒有升起來,只是天邊灰灰的有幾朵云彩,還泛著魚肚白。“可是媽媽,這時間……”文珠正待分辨,文秀趕了出來:“媽媽辛苦了,勞煩跟夫人說一聲,我們小姐這就來。”
吳媽媽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文秀便扯著文珠進屋來。
文珠有些不滿:“你扯我干嘛呀,這么早的時辰,就去道觀。”“低聲些,別給小姐添麻煩。夫人討厭小姐不是一天兩天了,若是這時候不去,不知又要什么懲罰了。快些收拾好去給小姐收拾吧”文珠嘟著嘴:“你說的也是。”
兩人收拾好自己,趕緊叫醒蘇婷雪,緊緊張張地裝扮好她,就趕到前院來了。
“倒是手腳挺利索的,”李詩錦從車窗里看到蘇婷雪到了跟前,蘇蕓一臉困意但不得不撐著。本來李詩錦打算她若是來晚了,就懲罰她去祠堂跪著,說她對神靈不敬,沒想到她來早了。
“母親安好。姐姐安”蘇婷雪趕緊行了禮。“哼,行了,去后面那個馬車上吧。我也懶得看見你。”李詩錦說完放下了簾子。
蘇婷雪依言和文珠、文秀坐到了拉東西的車子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京城郊外的青云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