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觀在京城外的一座山腳下,這山名同那道觀一樣稱作青云峰,傳說是當年神佛爭斗時落下的一截神木所化,第一位建造青云峰的人是一位仙人,仙人最后翩翩上了天,他的弟子就一代接著一代管理至今。
文珠下了車打了個激靈,周遭空氣冷的讓她頓時清醒了。蘇婷雪看著巍峨的青云峰,心下道果真是神仙住的場所。
“還愣著干什么,把東西搬過來。敬神的東西必須要虔誠,自然要你親自拿著。”李詩錦自然是不會輕輕松松忘了昨天的事,一臉冷漠的瞧著她。
蘇婷雪也知道她這嫡母不會輕輕松松放過她,聽完就和文珠、文秀二人抱了布匹和一些上供的水果跟了上去,蘇蕓只在手里拿了一束香。
青云觀并不容易走,剛進去是一段平路,接著要穿過一道山門,再走好一段又陡又曲折的石階才能到青云觀。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很少來此祭拜,只逢年過節來祈個福,其他時候都是去更繁華的薦福寺。
走到石階的中間,蘇婷雪已經覺得體力不支了,一大卷布匹實在是太重了,文珠和文秀也好不到哪去,她們一個抱著果禮,一個抱著禮器,雖然很想給她們的小姐分擔,但是她們也分不出手來,三個人越走越落后。
李詩錦身邊的吳媽媽看了一眼,得意的對李詩錦低聲說道:“那個小狐貍精走不動了。”“這算什么,一會我還要她更好看。”李詩錦有些陰毒地說。
“都停下吧。”終于到一處平地時,李詩錦吩咐后面的一眾仆人,仆人們聞言停了下來。蘇婷雪抱著手中的重物蹲了下來,終于喘了口氣。
李詩錦穿過人群走到最后,蘇婷雪不得不站起身:“母親。”文珠和文秀趕緊起了身。
“辛苦了吧,但是為了誠心誠意的敬佑神佛,你就委屈一下。”蘇婷雪和文珠、文秀被李詩錦突然的溫柔有些害怕,但是前幾次自己都眼睜睜的和兩個丫鬟遭了大罪。“不如這樣吧,吳媽你就和三小姐一起把這些東西抱上去吧。”李詩錦一臉笑意,吳媽立即心領神會的答應了。
蘇婷雪只好依言:“謝過母親。”
李詩錦心滿意足地回到原來的位置后立即就叫所有人出發。“小姐,走吧。”吳媽很是得意,看來夫人已經有充足的方法處理這三小姐了。
吳媽口口聲聲說是來幫忙,一路上還是蘇婷雪抱了大半路程,每逢蘇婷雪抱,一旦步伐慢下來,吳媽就催促道:“小姐走快點,誤了時辰可不好了。”蘇婷雪和文珠、文秀只得加快步伐。三人到達青云觀門前時,已經大汗淋漓,雙腿酸軟,正想蹲下來休息片刻,吳媽立刻催促道:“快把東西搬進去,誤了夫人上香唯你們是問。”
蘇婷雪看了兩個幾乎脫力的丫鬟一眼,只好咬著牙說道:“快把東西搬進去吧。別誤了時辰,還請吳媽幫忙,文珠前些日子傷了手腕,怕她手疾復發。”吳媽聽完不情不愿的接過了文珠手里的果禮。
三人搬到道觀的側殿,吳媽被李詩錦派人來叫走了,三人趕緊坐了下來。“小姐,這夫人是在為難我們吧。”文珠有些泄氣,跟著她們小姐這些年好處倒未必見多少,挨板子挨了不少。
“小聲些,”文秀起身看了門外一眼,“夫人一直瞧不上小姐,她若是知道你這么說,又要挨板子了。”“你們也辛苦了,好在父親把我婚事提上日程了。你們也不用受太久苦了。”蘇婷雪有些累的想躺下去,但是她一會還得跟著去正殿,只能虛弱的說完,就閉上眼睛休息一會。
正殿里
李詩錦一臉得意的從神像后的側門里出來,正遇上吳媽。“去叫幾個人搬東西,再把那個狐貍精帶來。”吳媽得了令,得意的直往側殿來了。
“吳媽來了。”文秀在門縫里一直往外瞧著。怕突然出現又被拿了把柄。文珠慌張地起身站好,蘇婷雪也睜開眼睛,坐端了身體。
“吳媽,”蘇婷雪從容起身。“夫人說了,請您去正殿,上完香大師還要給每人算一卦,可別錯了流程。”
幾個小廝搬了東西,蘇婷雪和文珠,文秀等人跟在后面來到了正殿。
李詩錦跪在最前端,擎著一柱香對著神像閉上眼睛念念有詞,無外乎是保佑自己的女兒高嫁,蘇蕓也跪在側面,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什么,道長跪在旁邊念著禱文。蘇婷雪跪在她們身后,頭緊緊貼著地。
過了好久,聽到那道長念完了禱文,蘇婷雪和一眾下人才起了身。庶女雖然沒有許愿祈福的位置,但是也須上香。待李詩錦、蘇蕓和蘇婷雪依次上了香,一眾人便往神像后的側門來了。
“施主請坐。”算卦的是個年近花甲的長者,看著慈眉善目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李詩錦聞言坐下,寫了深辰八字,道士看了片刻,便開口道:“夫人命數妙不可言,命中必得二位貴女,有扭定乾坤的能力。”李詩錦喜不自勝,心下猜測難道是蘇蕓能高門顯貴?按住心中的欣喜,繼續追問道:“道長,近日我家桃樹開了一樹妖花,恐為不詳,還請道長解厄。”
“無妨,夫人休息片刻,待貧道看過他人再做定論。”李詩錦有些春風得意的坐到了一旁。
蘇蕓順從地坐下,寫了生辰八字,道士思忖片刻:“小姐命中大富貴,只需行己事,遠人言即可。”“謝過道長。”蘇蕓心里明白這結果已經不壞了。
“這位小姐。”輪到蘇婷雪時,道士定睛看了好一會。“小姐是顯貴之身。但近日對神靈不敬,招惹了災厄,妖邪破了貴府風水。才使樹開妖花,木遇金則解,只需在家中祠堂誠心跪拜三日,貧道再略施法術方可破”。原來,李詩錦備好了銀錢給這老道許多好處,只教他如此這般說,并不會害蘇婷雪性命,道士便答應了。
蘇婷雪有些震驚,但是心里立即就明白了,這是李詩錦早就算計好的,只得起身:“謝過道長,定當誠心誠意在祖宗面前悔過。”
李詩錦有些得意,這樣即使是蘇景偏愛這個小妖精也無能為力,神佛的事朝野上下都是看得極重的。
待那道長作過法事,李詩錦帶著一群人下山了。
路上,蘇婷雪照舊和文珠、文秀坐在第二輛馬車里。文珠有些不滿抱怨道:“那老道士我看就是胡說,我們幾曾對神佛不敬了,小姐的娘為這連牌位都不曾設。”文秀關切看了蘇婷雪一眼:“別胡說了。”文珠見蘇婷雪臉色也并不好看,就悄悄閉上嘴了。
回到蘇府,李詩錦立即來了精神。“來人啊,送三小姐去祠堂跪著。把這經文再抄三卷,過幾日給神供上去。”蘇婷雪知道這時也沒人能幫她,即便蘇景在場,也只能讓她跪在祠堂里。不敬神是大罪。
“大公子來了。”侍女通傳道。李詩錦有些意外,趕緊叫下人先下去,一向蘇景為了防她都不叫蘇渙過來請安,蘇渙倒也老實逢節請安也并不時時在她眼前晃。
“問母親安。”蘇渙走了進來,一身文人士族的裝扮,透露著幾分和蘇景一樣的威嚴,多了幾分清秀。
“今日所為何事啊?”李詩錦有幾分怕他,畢竟整個蘇府以后是他的。
“兒子聽聞母親和妹妹們去敬神,故前來問安。”蘇渙落了座,看蘇婷雪站著,面色有幾分不好,心下有了幾分猜測。
“為了桃園的那片妖花去。所幸道長看過了,無礙。只需婷雪誠心敬佛即可。”李詩錦裝作慈愛的樣子讓蘇婷雪坐下,“婷雪,你說是不是呀?”
蘇婷雪如鯁在喉只得答應:“母親說的是。”
蘇渙和李詩錦敘聊片刻知道了大概,便告辭了。李詩錦立即差人把蘇婷雪送去了祠堂,生怕晚一分就壞事了。
蘇婷雪跪在牌位前抄著經文,蘇家的牌位整整三排,前面點的蠟燭忽明忽暗。沒抄一會,她就覺得手有些酸了,她翻看那經文,她才抄了一章。
“三小姐。”蘇婷雪以為自己幻聽了,窗外又有人叫了一遍。“三小姐。”蘇婷雪起身,門是鎖著的,她確認了無人便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是蘇渙的貼身小廝書銘。“三小姐,這是我們公子給你的墊子,免得跪久了膝蓋疼。公子說他替你抄兩卷,你也不必擔心盡力抄就是了。小姐快接著我先走了。”書銘從窗戶里塞給蘇婷雪墊子和幾樣吃的,就匆匆離開了。
蘇婷雪接過東西,心下道大哥哥還是疼自己的,跪倒原位置繼續抄經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