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唐遠楓果然辦了馬會,給各個王侯發了請柬,接了蘇景一家進了宮,蘇景正巧在外地巡察,便只有蘇渙和李詩錦帶著蘇蕓進了宮。
賽馬會辦在城郊的御馬園,是開國皇帝所建,地勢平坦開闊,有宮人專門看著種草,又從大河里引了水,怕草地干枯。皇家的馬就是養在這里,宮里也有小的馬場,但是只是平時散散心的。建筑都是和皇宮里一樣的,平日侍衛把守,偶爾也會有王侯貴眷過來跑跑馬。
唐遠楓等太陽升起來了,又叫御醫看過蘇婷雪的脈象,叮囑好了安寧宮的下人,帶著蘇婷雪秘密出了宮。
“好大的馬場。”繪兒感嘆道。張常夏笑道:“姑娘這是第一次來吧,我第一次來看見這樣也著實驚呆了。”繪兒癡癡地笑了笑:“公公見笑了。”
蘇婷雪望著闊大的馬場,幾乎看不到邊際。唐遠楓跟她同一車,緊緊握著她的手。
“皇上駕到!”張常夏早早從前面的車上下來了,下了車對一眾王公喊道。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眾貴族趕緊行禮。
唐遠楓先下了車:“諸位愛卿平身免禮。”待這些王侯起身,唐遠楓又扶了蘇婷雪下來。
蘇婷雪一下車就看向人群想要尋找自己的大哥哥,唐遠楓瞧了瞧她:“別心急,待會朕把你家人召見上來,你們仔細聊聊。”蘇婷雪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了,補救道:“臣妾先謝過皇上了。”
東西早早就備下了,在回廊里搭了宴席,皇上的席位設在二樓上,待唐遠楓上了二樓坐定,諸位王公入了席。
早有兩個王公貴子騎了馬互相比誰先追到放出去的野兔,兔子一被放開就竄了出去,兩個公子立即接了弓箭,也追了出去。
“吃葡萄。”繪兒正欲給蘇婷雪剝,唐遠楓卻早早剝好給了蘇婷雪。
蘇婷雪有些害羞,畢竟這么多人看著。“怎么能叫皇上給臣妾剝呢?臣妾還當給皇上剝才是。”“這里不是皇宮里,自然不用如此拘謹。張常夏!”唐遠楓扭過頭。
“奴才在。”
“朕吩咐人也給你們備了些吃食,先去休息吧。”唐遠楓一貫對張常夏十分照顧,也是,畢竟張常夏陪著他一路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奴才遵旨,皇上有事就請叫奴才,奴才。”張常夏帶著繪兒還有幾個侍女進了旁邊的小閣樓里。
“看這兩個少年,誰先追的到那頭鹿?”蘇婷雪向下看去,是兩個穿著棗紅騎獵裝的少年,其中一個少年體格健壯,馬也看起來膘壯,另一個清瘦,但從動作上來看兩人不分上下。
鹿一放出去,兩人就追了出去,鹿在草叢中時隱時現,曲折躲避兩人的追捕。兩人騎著馬追在后面,搭著弓,精壯的少年先發了一箭,被那鹿甩開了。鹿似乎感到了右面精壯少年的威脅,漸漸靠近了左面。
清瘦的少年并不出手,看右面少年連發兩箭,趁著機會向鹿射了一箭,鹿應聲到地。精壯少年的最后一箭射在了鹿的腿上。
兩人提了鹿走了過來,幾個年紀相仿的孩子迎了上去,互相交流著。
“這顯然是左面這位公子拾了右面那位公子的便宜。”蘇婷雪對著唐遠楓說道。“哦?何以見得?”唐遠楓有些好奇。
“鹿被右面那位公子逼得慌不擇路了,左面的公子只是瞅準了時機。”唐遠楓聽完笑道:“你倒是挺公道的,罷了。張常夏。”
張常夏和繪兒被叫了上來,“好生照看雪貴嬪,另外叫她的家人上來陪她。”
說完就起了身,脫了身上的披風遞給張常夏。對著蘇婷雪興沖沖地說道:“讓朕給你看看天子逐鹿!”
蘇婷雪起了身,行禮道:“臣妾不勝榮幸。”
唐遠楓下了樓,上了自己黑色的寶駒,那馬毛色亮,跑起來虎虎生氣。唐遠楓的叔叔平成王騎著一匹棗紅馬跟在后面,再后面是侍衛們。
“大人。”因唐遠楓要打獵了,群臣都站起來看,蘇渙也站了起來,不知何時張常夏到了他跟前。
他慌忙拱了拱手:“大人。”張常夏扶起了他的手:“原該我稱您一聲大人。皇上讓我召您和蘇夫人上去看雪貴嬪。”
蘇渙又去女眷席尋了李詩錦和蘇蕓上了二樓。
“娘娘。”三人正欲行禮,蘇婷雪趕忙起身扶起了蘇渙。“哥哥不必如此多禮,還請入席。”
三人依次坐下,蘇渙在上首。“大哥哥,家里進來可好啊?”“一切都好,在宮中可好啊?”蘇渙一向是個直性子的,張常夏提醒道:“蘇大人該稱呼娘娘。”
蘇婷雪笑了笑:“公公說的是,本宮大哥哥素日看著本宮長大,一時忘了禮數,公公莫怪。”“娘娘言重了。”張常夏退到了一邊。
李詩錦開了口:“娘娘真是洪福齊天,如今有了小皇子也不能忘了我們這些人哪。”蘇婷雪打量了一下她,還是喜歡穿著錦繡的衣服顯出自己貴太太的氣勢。
“母親說的哪里的話,”蘇婷雪也感覺不到過去的那種恨意了,她覺得大概是自己知道了過去的身世,但還是客套地開了口:“受了母親的養育之恩自然是要還的。”
蘇蕓照舊冷漠地看著外面的賽馬,比起虛與委蛇的互相詰難,她更喜歡外面的賽馬。
“大哥哥,你臉色怎有些不好,怕是累著了。”蘇婷雪歡切地看著蘇渙,給他親自斟了茶。蘇渙恭敬地接了過去:“娘娘不必憂心,休息兩日便好了。”
“那就好,大哥哥是為人臣子,要保重身體才是。”蘇婷雪滴水不漏,李詩錦明顯感覺到,這個庶女今非昔比。
“你姐姐如今也到了婚配的時候了,”李詩錦插了進來,她是有要緊事才來這王公貴婦中間的。“還要雪兒在宮中操些心。”蘇渙皺了皺眉,顯然沒料到李詩錦是為著這些來的。
蘇婷雪帶著笑意看著渴望滿滿寫在臉上的李詩錦,緩緩開了口:“不知母親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我瞧著成侯的兒子成澤對蕓兒頗有幾分意思,要雪兒費心了。”李詩錦覺得事情有了機會。
蘇婷雪放了茶杯:“本宮定會轉告敬貴嬪姐姐,到姐姐出嫁時定會用心備一份大禮送來。”她不露痕跡地推托了。
李詩錦有些吃癟,真巧賽馬的哨子響了,眾人都看向外面,一大群鹿被放了出去。李詩錦也稱贊起了唐遠楓騎馬的英姿。
片刻間,身著銀線蟒袍的王爺走了上來,被侍衛攔住了。“讓他進來吧。”侍衛依蘇婷雪的話,放開了。
“娘娘吉祥。”王爺行禮道。“起來吧。”張常夏忙上來倒了茶:“乾王爺,您怎么來了?”
“公公還是這般周到。”“王爺過獎了。”張常夏捧了茶,就在一邊候著。
“臣本來是想來給皇上獻上禮物的,但如今娘娘在這里不如獻給娘娘好了。”乾王爺隨即掏出了一顆奪目的夜明珠。
“既是獻給皇上的,本宮不便僭越。”蘇婷雪婉拒道。
乾王爺哈哈笑了幾聲:“微臣聽說皇上新封的妃子甚是了得,如今大開眼界了。煩請娘娘轉交給皇上,微臣先告退了。”
“王爺慢走。”蘇渙看著乾王爺走了下去,告誡蘇婷雪道:“娘娘可要離是非遠一些。”“本宮自是知道,”蘇婷雪知道這是在告誡她要遠離政事。
正說著,唐遠楓興沖沖的上來了,到了蘇婷雪身邊,捏著她的手:“朕獵到了五頭鹿。”
還未等,蘇婷雪開口,李詩錦就搶了先,行禮道:“皇上自是英明神武。”
唐遠楓有些不悅,看了看蘇婷雪,說到:“愛妃,今日見至親可盡興?”蘇婷雪立馬會意:“大哥哥和母親也累了,還請先下去休息吧。”唐遠楓順著補充:“今日就先下去吧。不必行禮。”
蘇渙揖了揖手,帶著不情愿的李詩錦和蘇蕓下去了。
唐遠楓摟著蘇婷雪坐下,又敘了些話,見蘇婷雪面色已經有些疲倦了,就帶著蘇婷雪回了御馬苑的行宮里。
這些王侯貴公歡鬧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才和唐遠楓的駕輦一起離了御馬苑,唐遠楓帶著蘇婷雪一早秘密回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