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回了宮的蘇婷雪著實有些累了,便躺在床上,撥弄繪兒從宮外運來的小物件。
躺了一會頓覺無聊,又起身拿了本民間的說書本來看,看了未有幾行,就聽外面說太后那里的周公公來了。
文珠急急地進來給她系好了衣扣,蘇婷雪這才出去見了周公公。
“雪貴嬪娘娘安?!敝芄辛硕Y。
“公公見外了,快請坐?!崩L兒搬了把凳子給周公公。
“多謝娘娘了?!贝ǎ従忛_了口:“雪娘娘如今甚得皇上歡心,來日之路定甚是光明?!?p> “公公哪里的話,多謝公公吉言?!碧K婷雪親自給周公公搬了茶在眼前,她深知自己現在位卑言輕,這些人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周公公并不作休息,隨即就開口了。“太后娘娘這幾日夢見有金鳳飛入安寧宮,便找了方士來瞧了瞧,是祥瑞之兆,不過太后還是想親自見見娘娘?!?p> “這等大事怎勞煩公公親自來,只管叫下人來知會我便是了?!碧K婷雪心下奇怪,也不知這周公公賣的是什么藥。
“不知娘娘可否即刻前去?”周公公起了身。“這是自然?!碧K婷雪隨即乘著轎子,跟著周公公向太后住的北辰宮來。
進了殿,周公公并未讓她直接面見太后,帶著她來到了偏殿,屏退左右叫宮人關上了門。“出來吧?!敝芄f完,從里面出來了一個蒙面人。蘇婷雪心下吃了一驚,正是那日在宮中來找她的蒙面人。
“少主,我說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蒙面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蘇婷雪護住腹部后退了幾步:“我,我不是什么少主,但是我覺得還不是動手的最好時機?!?p> “哦?愿聞其詳。”蒙面人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書上說,一國不可一日無君。盡管我是女流之輩,但也知道,如今的唐國萬萬不能沒有皇上,而我的孩兒也不能沒有父親?!碧K婷雪壯著膽子開了口,不管怎樣先穩住局勢要緊。
“少主倒是頗有一番見地,不過你說的也沒有錯。但希望少主記住自己被家破人亡的仇?!碧K婷雪聽出了里面咄咄逼人的意味,“那就暫且先留著這狗皇帝的命,我會一直盯著你的?!闭f完,他就竄上了房梁,一眨眼的功夫消失了。
蘇婷雪看向周公公,周公公依然和藹的笑著。“公公也是密宗的人?”蘇婷雪有些疑惑。
“非也,老奴只是一階奴才,只是恰巧和這些故事有些機緣罷了,娘娘大可放心?!敝芄f著,門外小太監叫喚了:“公公,太后醒了?!?p> 周公公帶著蘇婷雪一路進了正殿的里間,太后正半倚在椅子上。
“太后萬安?!薄捌饋戆桑闵碜右灿l的不方便了,快給她搬椅子來?!碧K婷雪依言坐下了。
“哀家近幾日老夢見一對金鳳入了安寧宮。問了方士,方士說這是祥瑞之兆,也不知是不是哀家這孫子的緣故?!碧笠幌蚱珢鄣洛?,她盡管也看好蘇婷雪,但喜愛和喜愛還是有分別的。
“定是麟兒的緣故,惹得太后憂心了?!碧K婷雪猜想,太后是在試探她對中宮之位有無野心。
果然,太后借著就開了口:“哀家看德妃管理宮中事務實為不易,不如你也去輔助她,也好讓她不過于辛勞。”
“多謝太后抬愛,臣妾對管家事宜一向不通,且宮中姐妹人人才干都勝過臣妾。不如叫煥妃娘娘協理宮中吧。”蘇婷雪不動聲色地看著太后,太后果然暗暗松了口氣。
“煥妃,哀家倒也想過,只是她實在不宜協理六宮,如今看來也只能繼續辛苦那孩子了。”太后其實也想找個妃子幫幫德妃,她年紀輕輕,卻因過度操勞,內里漸漸也虧空了上來,從養了大皇子后再也無所出。煥妃若是協理,定會架空德妃,而其他的不是沒有才干就是心機過甚。
太后拉著蘇婷雪簡單敘了些皇家的事,也不敢叫她累著,就叫轎子送她回去了。
周公公扶著太后看著蘇婷雪下去了,太后突然感慨道:“哀家怎么覺得中宮一定會是她的呢,是不是那方士弄錯了?!敝芄Φ溃骸胺绞坎粫e的,不過娘娘也無需擔心,德妃娘娘賢德淑良,皇上也不忍負了她?!甭犨@一勸慰,太后倒是心里放寬了些,畢竟唐遠楓還沒有無情無義到什么都可以不顧的地步。
蘇婷雪回到宮中倒也無事,掏出那塊黃玉看了看,又看了看楚云寫給她的信,她是否真的應該殺了唐遠楓呢?可是,除了性格冷酷還有他們說的世仇,蘇婷雪不知道為何要殺了唐遠楓。再者說,她要怎么殺,偷來劍刺死唐遠楓?亦或者下毒?毒藥從哪里來?這都是要考慮的問題,想來她也沒有可以依靠的外人,只能先等皇子生下來,讓自己多少在宮里有些位置。
正在宮墻外的楚云一行人,準備階段已經到了尾聲,祭掛節那天,段有為參加完宮里的祭拜就會去酒樓和一眾同僚飲酒,那時正好動手。段有為在位期間斂財無數,早期還賑災濟民,而現在的他只知斂財,不知有多少冤魂在他手上。
楚云掏出勾畫的破破爛爛的地圖,里面段府的金銀財寶的位置都一清二楚,屆時有另一伙人去段府搶劫。
蒙面人又說了一遍當日的計劃:“可都記住了?”諸位同謀應和著表示記住了。
待諸位走了,蒙面人又將楚云留了下來:“你也學了些武功,這次事件后,跟我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吧?!背朴行┮馔?,從小到大他就沒有離開過京城,他思略片刻:“容我再考慮一下。”蒙面人拍了怕他的肩膀:“好好考慮。離開京城,定讓你錦衣還鄉。”
皇宮內
“皇上今日不批折子了?”唐遠楓最近處理了一波流民,四處放出當年的事妖言惑眾,不過近幾日想必也是被鎮壓了下去,漸漸沒有了聲息。
唐遠楓丟了朱筆:“不批了,今日也沒有要緊的事了。去安寧殿看雪貴嬪?!薄盎噬?,其實今日太后還請人來試探中宮位分的事了?!睆埑O臄r下了來探查的小太監,那時唐遠楓正批著南方的折子,似有些不悅。
“那朕就先去看看母后?!闭f著直往北辰宮來了。
“皇上駕到。”
給太后說書的宮人知趣地下去了,唐遠楓直進了宮里?!皟撼紖⒁娔负蟆!薄翱炱饋?。”太后扶了唐遠楓起身?!岸几噬险f了,私下見哀家不必如此多禮,這孩子?!薄澳负笳f的是,兒臣記下了?!?p> 兩人坐定,唐遠楓就開了口:“今日母親差人過來是為了宮里的事?”太后抿了口茶,有些不自然,她有些怕這個養子?!鞍Ъ沂窍胫?,差不多也該到中宮位定下來的時候了?!?p> “母后說的是,本來該是封妃的時候了。只是兒臣想著,等雪貴嬪生下皇子,也好一并分封?!碧七h楓捻了栗子吃到了嘴里。
太后看了周公公一眼,周公公立馬會意:“老奴聽聞近日德妃娘娘操勞過甚,不如皇上多去看看她?!碧七h楓看了周公公一眼,心里也明白這是太后的意思:“朕會去的。”
太后接了下去:“皇上那時封六宮也好,免去了不少麻煩。”
唐遠楓是知道太后偏愛德妃的原因,她從德妃的身上看到了她自己,當年她也有過皇子,為這兒耗盡了半生心血,只可惜唐致寧宮里有那么多女人,又朝三暮四,皇子被生生害死,最后收養了自己。所以他知曉各宮人的第一件事就是謀害皇子者,夷九族。宮里的妃子盡管敢互相爭斗,但是對皇子,都不敢動手。
“母后還是多加休息吧,這幾日南邊進來的青蘿紗,母親可多用些制衣。兒臣先去看看雪貴嬪?!碧七h楓未坐多久,就急著起身走了。太后只來得及說了句:“去吧。”
太后望著桌上的涼茶,嘆了口氣:“這后位遲早是雪貴嬪的,這么多年了,他從未對一個妃子這樣上心,恐怕他自己都沒有想到?!?p> 周公公扶著太后:“您多心了,后人的事就留給他們自己去處理吧,我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碧筮€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惋惜:“我又何嘗不知道呢,唉?!?p> 唐遠楓興沖沖來到了安寧宮,蘇婷雪正在院子里乘涼,繪兒和文珠見唐遠楓來了,紛紛退下。
“皇上。”蘇婷雪勉強行了禮?!半尢卦S你這段日子見朕不必行禮?!碧七h楓扶著蘇婷雪竟似尋常的夫妻一般?!澳浅兼x過皇上了?!碧K婷雪倚在唐遠楓懷里突然不動了。
“今日母后叫你去她宮里了?”唐遠楓知道自己那母后不是等閑之輩。“嗯,臣妾去了一趟,母后說是夢見金鳳在安寧宮,是祥瑞?!薄敖瘌P?”唐遠楓沒想到太后說的是這些,不過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了。
“改日送些補品給母后吧,雖說是祥瑞,可醫書里也說了,多夢者身體虛弱。”蘇婷雪自是要討好太后?!耙缾坼娝托┦裁春茫俊碧七h楓心里那件事已經盤算好了。
“送些珍珠粉吧,臣妾聽說有安神的功效?!薄熬鸵滥愕??!碧七h楓輕撫著蘇婷雪微微凸起的肚子,這才是他想要的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