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蘇婷雪被立宸妃后的第三日,就有臣子遞上折子來,說蘇婷雪以色侍人,難以擔當宸妃這個名號。
唐遠楓看完折子倒也不惱,只是叫了那大臣來,問他誰堪擔當的起宸妃這個名號。那大臣竟大著膽子說整座皇宮里只有德妃堪當大任。唐遠楓笑了笑對那臣子什么也沒說,但心里卻是有了幾分疑心。
“這些臣子越發不像話了,現在就要左右朕封妃之事,日后立儲之事,朕豈不又要聽他們的。”張常夏知道自己這位主子可是真的怒了,勸道:“皇上是這天下的主人,那臣子不過是為皇上想著,未免心急了一些。”
唐遠楓冷笑了幾聲,對張常夏吩咐道:“叫薦福寺那些方士來。”張常夏不知自己主子唱的哪一出,還是老老實實吩咐下去。
趁著方士還未來的時間,又喚了心腹來,聽了密報。密報上來說這幾日,大皇子又開始廣交文人。
唐遠楓并未當即表達自己的意見,將紙揉皺了扔到了地上。
一群著褐的方士來到了太極殿,都是些方士里有頭有臉的人。唐遠楓手指有節奏地扣著桌子:“這兩日可有什么異變?”
方士們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說:“回稟賜下,北極宮里出現了兩顆紫微星。”“是吉是兇?”年長的方士大著膽子開了口:“陛下,命理之事到底非一言可明晰,此相福禍相依。”
“朕如今遇到了難事,”唐遠楓本就不信這些方士,只不過唐國國眾偏信鬼神之說,或者自己可以從這里尋得另一番天地,“大臣們以命理之事阻礙朕的家事,是時候替朕分憂了。”
“不知陛下屬意哪位娘娘?”“宸妃。”唐遠楓簡短地回答,不由分說卻叫他們去辦,“事成之后,重重有賞。”
未過三日,京城里刮起了一陣風,說這三皇子唐高浩是真龍之身,命定之人。有些大臣半信半疑,還跑去方士那里問,結果被方士天花亂墜的戲法騙的信以為真。
一時間都沒了主意,原先與德妃父親段有為交好的一些大臣也不再暗地里支持德妃,但蘇景在朝中一向威望不高,倒也沒有人力薦蘇婷雪作這一國之后。
翌日天放晴了,大臣們也準時來宮中上早朝。
唐遠楓決意在此日就將這中宮之位定下來。他倒是來的很早,只是坐在后面想了些什么,張常夏也不敢問。“皇上,您該上朝了。”張常夏輕聲提醒道,唐遠楓這才到了前面來。
“諸位愛卿,最近立后一時朕甚為憂心,不知諸位商量的怎么樣了?不準備替朕決定了嗎?”大臣們聽到這話慌了神,跪了下來紛紛求饒:“請陛下降罪,微臣罪該萬死。”唐遠楓甚是悠閑地看著這群人,差不多的時候才開了口:“都起來吧。”
待這些臣子站穩,唐遠楓又開始追問了。“黃御史啊,你給朕說說,朕這些妃子里誰最適合坐上這中宮之位啊?”黃正己不敢亂說,陪著笑說道:“自然是陛下的心意最要緊,微臣并不知。”
“朕讓你的女兒位至中宮如何呀?”寒冷的天氣,黃正己竟熱的臉上沁出了汗:“小女自幼刁蠻,難以堪當重任。”唐遠楓忍著笑意:“罷了,你也忠心。”黃正己知道這是唐遠楓放過自己了,低著頭不敢再多言。
“楚舍人你來說說。”楚云被幸運地點到了,唐遠楓這封妃早就表露了自己的心跡,自己何不順水推舟,于是恭敬地行了禮:“陛下,臣以為,這中宮之位是上天賦予的,臣說了也不算,只有問過天意,那便能定下了。”
唐遠楓有些滿意,卻也不能讓自己表露出來,似是思慮著說道:“楚愛卿說的有理,那朕便召舉國的方士來,算了星命,諸位愛卿可就不要再替朕決定家事了。”眾臣子連忙稱是,接著又匯報了些并不要緊的,就退了朝。
薦福寺里的方士倒是熱鬧了起來,先是在院中設了祭壇,擺了星盤。又照著唐遠楓的吩咐請了群臣,但唐遠楓自己卻稱在場有礙方士們問天,就沒出宮來。
可憐這些臣子,穿著皮毛氅子倒是不十分冷,可終歸是要探出頭來看,不少大臣臉凍得通紅,清涕流了出來都不知道。
方士擺了祭壇,焚了香,煙霧裹挾著雪花飛舞在空中,隨著北風飄散,他們無心聽方士念了什么,有不少耐不住性子的直催著他們進行下一項,老方士并不理會照著自己的節奏進行了下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輪換了好幾個方士,大臣們終于受不了了,哀求著這些方士才算起了星命。方式們以大雪驚擾星象為由,帶著東西進了大殿,留下大臣們留在殿外凍得直哆嗦,又過了一個多時辰,方式們才煞有介事地宣讀了結果,眾人心里也都清楚,紛紛散了。
回到各自地府中時,才得知宮中賜了姜湯來,這才明白是唐遠楓故意戲弄他們呢。
唐遠楓下了朝原本準備看幾行書,卻心里牽掛著并不能十分看得進去,索性就丟了書,直奔著安寧宮里來了。
蘇婷雪正抱著孩子逗弄著,她自己也還是孩子心性,卻已經做了母親。“來讓朕看看。”小皇子倒不怯生,見著唐遠楓竟笑了起來,唐遠楓甚是開心:“看咱們的浩兒,朕原本想用濮作名字的,如今看來真是沒有錯。”
孩子伸出柔弱的手抓著唐遠楓的衣服,畢竟是嬰兒還十分嬌嫩,唐遠楓生怕自己把孩子碰著,小心翼翼地抱給乳母。
蘇婷雪還想要看時,唐遠楓卻攔著不要她再去逗弄孩子:“浩兒還小,怎么經得起你這般逗弄,若是無聊朕陪你就是了。”蘇婷雪臉一紅:“下人們可都在呢。”
唐遠楓今日倒也沒有被那些大臣毀了興致,饒有趣味地看著眼前這個多了幾分風情的女子:“怎得今日這般容易害羞?都是一個孩子的娘了。”
蘇婷雪害羞地埋進他的懷里:“臣妾臉皮薄。”繪兒送上滋補的湯羹來,悄悄退了下去。
“來,朕喂你。”唐遠楓端起來碗,還冒著熱氣。蘇婷雪忙伸了手去接:“這怎好讓皇上來,臣妾自己喝就是了。”唐遠楓并不給她,非要親手喂,蘇婷雪拗不過還是吃了下去。
唐遠楓戲弄臣子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太后那里,太后心下不快。“區區一個妃子,怎就讓皇上這樣著魔?以后如何是好?”太后望著院里的大雪,自己就有很多日子守著這宮墻,先帝與那妃子夜夜歡歌,笑聲傳得很遠,自己聽的清清楚楚。
那時候,先皇對唐遠楓的娘也甚為寵愛,或而有了些許僭越的舉動,因著這她勸諫不少,不曾想卻連累了自己,惹得他龍顏不悅。皇帝本該就是皇帝,想要過尋常夫妻的生活怎么可能,這唐遠楓和唐致寧不愧為父子,脾氣想法都甚為相像。
周公公在一旁侍候著,他是看著這太后和唐遠楓一路走來的,兩人雖以母子相稱,卻因為著以前的事,唐遠楓并不相信這太后,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怨恨。太后也是,雖然初期把持了朝政,可這唐遠楓不是吃素的主,沒幾年就把持了朝政。
“皇上的旨意您也是知道的,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周公公放下了手中的物件,恭敬地立到一邊。太后轉過頭來瞧著他:“你這是做什么?有什么話就直說。”
周公公半躬了身子:“奴才知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太后如今也年歲大了,是該享清福了,何必為了這些事勞神。”太后磕了磕水煙管:“你倒是越來越敢說了。”
“奴才不敢。”周公公知道這太后并沒有生氣,只聽太后繼續說道:“哀家也知道,你是為了哀家好。只是哀家學到的那些為人君,為人臣,為人妻的本分在那里,哀家不得不勸著皇帝,免得背上昏庸太后的名號。”周公公又給她添了些煙草:“太后說的不錯,只是您還須知道,那書都是人寫的。況且奴才看著蘇貴嬪倒也并非妖妃的樣子,若是禍國殃民定會有人阻止。”
“你說的話倒是有道理,罷了,哀家也盡力了。”太后心里有些委屈了德妃,可是這天下之事不能再耽擱一分了。
“去跟皇帝說一聲,這封妃的事也該定下來了。”“喳。”周公公領了命,親自去給唐遠楓傳太后的意思,到了太極殿卻說唐遠楓不在,又奔著安寧宮來了。
“皇上吉祥,宸妃吉祥。”周公公行了禮。
唐遠楓正與蘇婷雪讀些前朝人的詩篇,見這身份尊貴的太監來了,就放下了書。“起來吧。”“謝皇上。”周公公起身,“奴才來是太后要您擬了中宮的旨意,也好將鳳印交與娘娘。”
聽了這番話,唐遠楓有些不敢相信:“你說的可是真的?”周公公和藹一笑:“自然是太后的意思。”
唐遠楓欣喜:“有勞公公了。”又賜了些金玉之物給周公公才放著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