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夜承受了它不該承受的壓抑。
除了已經逃離的,一切的苦厄都被吞噬在朝陽里。
向著光,我提著一個布包出門了。
很幸運,城鄉公交車還沒有停運,我上了一個只有司機,沒有乘客的車。
這趟車方方正正,矮小緊湊,像是一尊棺槨。
司機說,你趕得巧,這是末班車了。
咦?我去時是末班車,那我回來呢?還有車嗎?
我把我的疑問講給司機,司機說,回去的末班車也是這輛,到站半小時后發車。
我想了想,我興許是白出門了。
我這一行,原是要去警察局報案的。家人對我的經歷一概不知,仍舊沒日沒夜地干活。
包里的頭骨、匕首,手機里的錄音,我身上的傷痕,都明明白白地準備著。
我趴在窗戶邊,望著這一路上金燦燦的田野、紅艷艷的旗幟、空蕩蕩的街市……
我想,返程時我應該可以看到空蕩蕩的街市、紅艷艷的旗幟、金燦燦的田野……
不知不覺,我到了車站。
我尋思,我是繼續趕往警察局呢,還是就呆在車上不動。
我把我的疑問講給司機,司機說,這趟車不等人,要想今天回去就先下車買票。
我匆匆忙忙地下了車。
檢票大廳、候車室、廁所、行廊,除了身著制服的工作人員,絕無多余的人。
我想起了我的包,便匆匆忙忙地買了票,上了廁所,朝公交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