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澈不愛琴棋書畫卻是政治古史學更感興趣些,見解獨特,小丫頭片子常幫她父皇解了難。
可惜是女兒身,有一些法子真不是光明磊落,到底是女兒家心思細膩一些懂得算人心。
人家兒女在娘親面前撒嬌撒潑,我卻從沒見過她撒嬌模樣。連哭鼻子都沒有過,我要與她親近時,她卻不大愿理我了。
在我面前端莊得體,真是嫡公主作風,哪里像我小時候啊。
又打雷了。
我想家了。
我小時候爬樹的時候摔了一身泥臉蛋掛花了,膝蓋也擦破皮了哭哭啼啼地回去。
那時候在邊塞,將士哥哥們都笑話我。母妃父王也笑話我,但是母妃還是把我摟在懷里給我擦藥。
父王見我紅著眼眶,做著鬼臉,讓我帶著淚花笑。
將士哥哥們給我送羊腿烤奶,他們都很愛我。
突然的難過,心隱隱作痛。
不知怎的,喉嚨癢癢想咳嗽。
我對蕓微說,把皇上給我叫來吧。
他逆著光,一步一步朝我走回來。
“怎么了?”
好久沒有細細看他了。
“我想你了。”
他笑了,一把把我抱住,“怎的突然想我了?”
我用力的回報他,眼淚卻一發不可收拾得掉了下來。
人老了,怎么越發矯情了。
“朕知曉你怕打雷,以后雷雨天都來陪你好不好?”
以前不來。
我早不怕打雷了。
我輕輕咳了一下。
他要為我喚來太醫,我笑了笑,入秋了,咳嗽是正常事。
沒有顧清忱沒有周弄弦,我與他,好像回到很久以前。
我真的覺得好悶,故人怎生都走了。
隔天早上,他為我描了眉。
承乾還笑我眉毛畫的丑,我刮了刮他的鼻子,笑罵“小孩子懂什么?”
承澈眉宇也染上了笑意“這是父皇給母后畫的,再丑想必母后也是覺著漂亮的。”
她第一次這樣說話,我倒幾分不習慣了。
我看著窗外的艷陽天,又輕輕咳了兩下,
“以后你們一定要找到自己喜歡的人。”
小承乾不懂,他問他的阿姐,“姐姐,母后在說什么啊。”
“母后說,要找到那個死生契約,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人。”
“還是不懂。”
承澈還是想跟他解釋的。
我搖了搖頭,對承澈道“長大以后,他便明了。”
陛下來的越發勤,可是隨著時間我咳嗽越發嚴重。
身形也愈發消瘦。
本以為吃些藥就能好了,夜里見咳出了血。
我愣了愣,偷偷把手絹藏起來,不敢聲張。
我悄悄問太醫:“本宮還能活多久?”
太醫不曾想我如此直截了當,糾結了半天道“娘娘……”
“說吧。”
他比了個手勢,我了然。
從今以后,我更讓承乾拼了命的做功課。
他的老師,也是承統以前的老師,梁太師。
可是同樣的老師,承乾明顯沒有承統聰明。
倒是承澈蕙質蘭心,連治國理政都能說的頭頭是道。
可惜了。
可惜了承統盼了這么久的弟弟,是個公主。
可惜了她是個公主。
公主就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