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的百姓都十分熱情,但屬帝都人性釋放的最開,閨閣小姐、公子在大街上追逐帥哥、美女是家常便飯,班日這等絕色怎能放過?
好不容易到東海食府,掌柜稟報了岑姑母。岑姑母一聽小梨村來人就心花怒放,火急火燎的趕來相見,食府的生意突然變得火爆,她也渾不在意。
“班日見過岑姑母!”班日一見岑姑母便起身施禮,二人在岑林的喪儀上有過數面之緣,也不會太陌生。
岑姑母不見岑珺,有些失望:“珺兒呢?珺兒沒跟你一起來嗎?瑞兒來信說她跟你一起來京。”
班日臉色變得很難看:“她先愚侄一個時辰走。一路找來都不見人,我再回頭找找?”
“酉時五刻就要關城門了,你先在這休息一晚,也不急于一時。珺兒第一次出遠門,難免貪玩,不會有事的。”岑姑母反過來安慰班日,岑姑母是個見過大場面的,心境較為沉穩。
掌柜匆匆跑了來,道:“老夫人,店里突然來了很多小姐、貴婦,說是要找…找班公子。”
“不認識!叫她們走!”班日心情糟糕,罕見的發了火
“她們找班日做什么?”岑姑母問
“說要請班公子喝酒。”掌柜答
“那趕緊招呼她們呀!點好了酒菜嗎?”岑姑母是個生意人,對送上門的財主來者不拒
“她們說要見到班公子才點菜。”掌柜為難道
岑姑母樂了!岑瑞在信中對班日極力夸贊,坦言想招為妹婿,沒想到還是個招財童子!
“跟她們說班公子舟車勞頓,正在焚香沐浴…算了…還是我去說吧!”岑姑母興沖沖的往外跑
班日急道:“姑母,那阿珺怎么辦?”
“再等兩天!不要急!我家珺兒通透,一般的小賊難不倒她,何貫也不能。你要相信她!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讓阿四給你安排!”岑姑母做事雷厲風行
班日:“…”
岑姑母這一去,憑她巧舌如簧,硬生生的把班日捧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公子。此后數日,為睹班日風彩的貴女絡繹不絕,東海食府的生意爆漲…
第三天晌午,李鼎一行人來到東城門外的茶肆歇腳,鄰桌的客人興致勃勃的議論今天早朝發生的趣事
“你們聽說了嗎?今天的朝會,李瘸子當堂打死了郭汜。”說者興奮不已
“郭汜是誰呀?”有人問
“我知道,大太監郭汜。仗著陛下寵愛,他侄子出了名的惡、霸,在家鄉借口為皇帝祈壽,強占百姓糧田七千畝修建道觀,三年沒動工。即不自己種,也不讓百姓種,白白荒廢在那里。七千畝糧田哪…”說者痛心疾首
“郭汜賑災更絕,朝廷拔了十五萬兩白銀、七千石糧食,規定死一人,拔撫恤銀三兩給家屬,傷者由朝廷負責救治,藥材、糧食都由朝廷拔給。
郭汜為了貪墨撫恤金,冒充絕戶家屬,挖墳掘尸充人數…更有甚者,指使手下砸死傷員…代表朝廷賑災的欽差不救人,反而去殺人,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雒縣早已有人羅列郭汜罪名,在他進京前便已交由御史承報陛下。郭汜不知,在朝堂上大談他救災的勞苦…武官聽得摩拳擦掌,文官怒火中燒。
李瘸子扔掉拐杖,摘下進賢冠,薅住郭汜頭發,一腦門撞斷了他鼻梁。
文官們先是一愣,隨后一擁而上,拳打腳踢,當堂打死了郭汜。這一屆的文官生猛,武官都在一旁看戲!”
“沒有仗打,養著這群武官有什么用?還是李瘸子大快人心。”又有人道
“怎么沒用?居安思危,防范未然。沒有衛大將軍鎮守東北,李將軍守西陲,東蚩、北獏、西羿人也不能夠這么安份!”又有人道
大家都點頭認可!
岑珺聽得津津有味,在她的想象中,朝臣跟群蟻一樣進退有度,皇帝陛下是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刃,一動怒就誅人九族。打人的御史,義憤填膺的臣工,聽起來有血有肉。
“李瘸子是誰?”岑珺道
柳落用膝蓋撞了一下岑珺,叢飛也使了個眼色。
“喝好了就進京吧?”李鼎答非所問
講了十多天的故事,二人已經相當熟絡,只是李鼎近鄉情怯,話也越來越少。
東直門口
侯府老管家李風,帶著叢芳等十幾仆婢,早早的守在這里。一見李鼎,老管家跪在他腳下老淚縱橫:“可算見到二少爺了!想死老奴了!”
“風叔,家里可還好?哥哥、阿昭怎么沒有來?”李鼎輕撫著老管家問
風管家驟然一凜,起身拉著李鼎往城內走,道:“趕緊回府…老爺等著您…”風管家止了止,自責:“瞧奴這張嘴,少爺已經長成男子漢,得叫您二爺。”
武安侯府在東北角,李鼎瞧著街道兩旁的景色,即陌生又熟悉。離開之前,他只是太學的一員懵懂學子,常跟京里那幫紈绔子弟四處惹事生非,那時候總覺得天空很藍,課業太多…家中一場接一場的變故,讓他比同齡人更早懂得家族榮辱、人情冷暖…回到侯府,府里的布置跟走時一模一樣,只是闔府的香樟高了許多,府兵少了許多,顯了幾分蕭條。
李鼎正要往正堂走去,管家拉住他,指著祠堂的方向,不自在道:“老爺在那!二爺也該拜拜祖宗。”
風管家轉頭對身后的人道:“那個…叢飛,你們幾個臭哄哄的,還不趕緊洗柚葉湯,別把外邊的晦氣帶進府里。還有你們…”管家指著叢芳等侍婢:“把則平院重新擦一遍,在熏上二爺喜歡的安息香。”
風管家走了,其他侍婢急忙四散而去,就像一群魚蝦遇到大白鯊,太詭異了…
李鼎獨自的邁入祠堂,里邊靜悄悄的,一個仆從都沒有,一個熟悉的男聲自內傳出:“我只撞了他一下,就一下…御史臺和戶部那幫人打的最狠,禮部的人也動手了。”
這是哥哥的聲音。李鼎心中一喜,穿過白松影映的院子,見大哥一身青灰寬袍跪于堂中央,身子胖了不止一倍,肥頭大耳的比出一根粗胖的指頭,對著立于一旁的夫人解釋,那樣子就像犯了錯的太監見了皇上。
蔡夫人氣得面紅耳赤:
“那么多人動手,誰還瓣扯得清是誰打死的?你第一個動的手,這事跑不掉的。天天教昭兒在外頭多交朋友少打架,自己倒好,當著皇帝老子的面,在朝堂上把他的嬖人打死了。你眼里還有沒有王法?你還有什么臉面教訓兩個弟弟?”
李冒夫人姓蔡,身材纖細婀娜,除了長方形的眼周多了兩道皺紋,八年來幾乎沒變樣。蔡夫人忽的憋見有人站在院中,認清來人是李鼎,興奮之情油然而生:
“二弟回來了!”
李冒慌忙整了整衣擺遮住搓衣板。好在他身子肥胖,不整衣擺也能將搓衣板覆蓋。
蔡夫人瞥了眼丈夫有些尷尬,緩了緩臉色又道:
“餓不餓?嫂子先叫人備上你喜歡吃的菜。”
“謝嫂子!”李鼎對蔡夫人行晚輩禮
嫂嫂是李鼎除了母親之外最敬重的女人,沒有之一。當年她進門時,父母長臥病榻,幼弟李昭不到一歲,他也才十二…嫂嫂對上盡心伺奉,對兩個小叔子如母般維護。三年后,父母相繼去世,嫂嫂恪盡孝道,以至于六個月的身孕早產傷了根,從此再無所出。
“傻孩子,謝什么?”蔡夫人心里一酸,淚濕眼眶,從不示弱于人前的她忙朝外走。
“還有朝服,二弟馬上要面圣。”李冒伸長了脖子對夫人補充

孑與石
每一份收獲背后,都曾經付出過不少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