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則容出了東暖閣后,步子一頓,徑自去了藥房。
“陛下!”秦濟等幾位太醫此刻都老老實實地待在里面,見到姜則容過來,紛紛驚訝行禮。
他一手負在身后,叩了叩木案,沒有說話。
秦濟看懂了姜則容的意思,連忙道:“藥是不是煎好了,趕緊給婕妤端去。”
“是。”幾名醫女有條不紊地將砂鍋中的湯藥倒入兩個青瓷宮碗中,臨走前貼心地關好門。
“婕妤的病怎么樣?”姜則容沉聲發問,看不清有什么異樣神色。
早備著皇帝過問,秦濟呈上脈案,同時安撫道:“婕妤是因寒邪入侵,防護不周才會導致頭疼,以及略微鼻塞,尚未出現流涕發熱癥狀,病情輕微……”
“常方繼續服用,再開幾劑重藥。”看他們一副疑惑的樣子,姜則容補充道:“做做樣子,知道怎么辦吧?”
不論是秦濟還是后派來的三位太醫,無疑都是姜則容的心腹,他們心中明白妃嬪之間不管怎樣勾心斗角,宮里做主的究竟還是皇帝。
所以姜則容也不怕幾人敢外泄消息,畢竟有些流程還需要太醫配合。
“朕覺得秦院判的脈案有所偏差,予以駁回重擬。”
東暖閣中,知春陪同幾位醫女端藥進來,其中一碗由醫女輪流試喝后,另一碗湯藥才遞到妘宓手中。
苦澀的味感充斥著唇齒,妘宓連動作都未停頓,面不改色地喝盡,并沒有取用一旁的蜜餞。
幾人面面相覷,卻一致明智的沒有出聲。
醫女出去后,知春欲要跟隨,妘宓喊住她,“請知秋過來。”
知秋推門進來,就見妘宓身著鏡花綾披帛坐在案前,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無奈道:“主子,您快回榻上歇息罷,可萬萬不能勞累到了。”
“不礙事。”妘宓對知秋的勸阻不以為意,把印璽認真加蓋到紫羅香囊內部,然后抬頭看著知秋,轉移話題道:“知曉這是何物嗎?”
“奴婢不知。”走近了,知秋才發現妘宓手中的香囊,上題兩行蠅頭小楷:試吟青玉案,莫羨紫羅囊。
“晉謝玄好佩紫羅香囊,謝安患之,而不欲傷其意,因戲賭取,即焚之。后不復佩戴。詩中紫羅囊,指戲具。暇日方飲,戒其勿縱酒以曠時。”
“主子是要……妘府?”知秋試探著問道。
“我想了一想,就通過上次采買司的渠道,你不必再承擔出宮的風險。”妘宓點點頭,交代清楚,見知秋的視線在香囊上停留頗久,不禁輕笑道:“可知紫羅香囊,亦不輸錦囊玉軸。”
紫羅囊確實做工確實精美,知秋不好意思地轉開目光,擲地有聲道:“主子放心,奴婢會辦好此事。”
“好,去吧。”妘宓擺擺手。
剛想離開,知秋反應過來,“主子記得歇息,奴婢叫徵羽和青女過來照看。”
室內的遺留的藥香并不濃郁,可怎么也揮之不去,總是無形的淺淺繚繞在鼻息間,妘宓閉了閉眼,莫名覺得心安。
仿佛這樣,就能在千山復萬水的跋涉中尋到一方人間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