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麒和朱構等人一行進入店內,無不驚異于店內陳設——金碧輝煌,大氣而不失優雅。想來皇帝老子的金鑾殿也不過如此,真的身處其中,便想著縱情歡樂。從此不問人間世事。
眾人相視而笑。
楊麒趁機提出要修整兩日,不曾想朱構竟一口答應。
看來朱構也是被這奢靡的風格吸引了。
店內陳設各種美食,珍饈擺滿了桌子,在屋內曖昧的燈光下,仿佛擁有了某種魔力一般。肆意的挑逗著朱構等人的味蕾,讓人不禁涎水直流。部分定力不足的人,肚子已經不停地“咕嚕”起來。
察覺到眾人異樣,朱構大手一揮,大聲爽朗:“大家快快入席,今日也放肆一回,吃他個不醉不歸!”
眾人聽罷,將朱構簇擁到主位,便各自入席。
霎時間,只聽得咀嚼聲和吞咽聲充斥著整個房間。
推杯換盞之間,不一會兒便已杯盤狼藉。
楊麒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端起一杯酒走向朱構,恭恭敬敬的俯身:“師父,徒兒此行,承蒙您的照顧和教誨,實屬感激不盡。這么多年,您對縹緲峰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徒兒就代表縹緲峰,敬您一杯!”
說罷,楊麒仰頭飲酒,將杯中佳釀一飲而盡。
朱構更是笑的合不攏嘴,看著楊麒豪飲,也是仰頭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請師父說幾句吧,難得有這個機會大家聚在一起。”
楊麒見狀趕緊獻殷勤。
“是啊,朱老,大家一路走來,還從未有過機會歡聚一堂,像今天這樣把酒言歡。一路風餐露宿,不可謂不辛苦,正好今天機會難得,您就給大家說幾句,以后的路也走得更加順利方便不是?”
李懷山見狀趕緊附和恭維。
“是啊是啊!”
“長老您就說幾句吧。”
席間眾人見狀齊聲附和道。
眼見眾人盛情難卻,朱構也沒有過多推辭,拿起酒壺,自顧自斟滿一杯酒,雙手捧起拿到胸前:“各位,多日奔波,疲憊不堪,今日得興,歡聚一堂,實屬難得。我知道,大家同為一個目標而來,都是為了——張顯山。”
說到這里,他有意停頓。
堂下眾人一聽張顯山的名字,頓時爆發出了各種各樣的聲音。一時間堂下亂哄哄的,顯然大家都被這個名字引起了興趣。
“安靜!”
見此情景,楊麒大聲喝止。
聽聞聲音,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知道楊麒不是個好惹的主,雖然很多人都看不慣他,但奈何干不掉他。
“各位——
咳咳——”
見眾人都安靜下來,朱構咳了兩聲,徹底打斷了極個別人的竊竊私語。
只見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接著開口道:“各位想必都清楚,張顯山是個禍害!兩個月前,他本應該死在絕脈山莊,從此大家安安心心生活,開開心心修煉。不曾想陳天驕惡意包庇他那好徒兒,將張顯山輕輕松松放跑了,白白錯過了除去禍害的大好時機。致使大家在這荒涼貧瘠的沙漠追殺張顯山,吃食不多,路途艱險,受苦受難,忍辱負重……”
說到這里,朱構露出嘆惋之意。
堂下有人義憤填膺,高聲喊道:
“張顯山必死,朱長老英明!”
一眾人的情緒被釋放了出來,也跟著齊聲喊道
“張顯山必死,朱長老英明!”
“張顯山必死,朱長老英明!”
“張顯山必死,朱長老英明!”
……
熱血沸騰的表忠心口號,整整持續了三分鐘之久。
而三分鐘,就好像是在替張顯山默哀一樣。
好像他們覺得,在他們的心中,張顯山已經是個死人了。
楊麒看者底下這些人,心里突然覺得可笑,不自覺相由心生,竟在嘴邊勾起一抹詭魅的笑意。但在場的眾人并沒有發覺,因為他們都在忙著發泄自己的“憤怒”,或者忙著掩飾自己的貪婪,更因為楊麒及時收起了自己的譏笑。
在楊麒的眼里,這些人不過是炮灰而已,如果張顯山真如人們說的那樣,早在兩個月前就被陳天驕熔了脈,那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活著走出沙漠的理由,屆時自己會親手將他們了結。
用他們的死來表現張顯山的強大,用自己的生來表現自己比張顯山還要強大。到時功成名就,受萬人敬仰,再順理成章接手縹緲峰,成為縹緲峰的真正話事人。然后憑借自己的名氣,號令天下修脈者,簡直就是人生巔峰。
若情報有誤,張顯山實力顯現,正好將這些人推出去當做炮灰,以此消耗張顯山的精力,削減他的實力。等他們斗個兩敗俱傷,自己再進場收割,趁機取走張顯山的性命,也取走屬于自己的榮譽。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他楊麒便要做這“漁翁”,便要做這“黃雀”。
所以他看這些人的可笑也不難理解。
在楊麒的心里,這些人活不了,而他的榮譽,也跑不了。
“咳咳——”
看到眾人熱情高漲,朱構故意咳了兩聲。
聽見咳嗽,眾人的聲音漸漸停了下來。
就像是被擺在閹割臺上驢子,剛開始還拼命掙扎,但此時麻藥生效,也只好偃旗息鼓。
徹底安靜下來之后,朱構又一次發聲:“老朽年事已高,倒也不是追名逐利之輩,此次追殺張顯山,只是為了給大家、給修脈界一個交代!畢竟二十年前,老朽親身經歷了那場浩劫,時過境遷,當時的慘痛畫面仍歷歷在目。每每想起,至今心如刀絞,時時淚流滿面——”
說到這里,他的眼角開始濕潤,慢慢的老淚縱橫,聲音哽咽,直到說不出話來。于是將右手放在胸口,緊緊地攥著心的位置,身體逐漸扭曲,表情猙獰到活像被閹割了一樣。
見他如此痛苦,眾人也紛紛握緊拳頭,將右手放在胸前,以表示自己的感同身受。那場面,活像某個邪教組織在搞什么見不得人的聚會儀式。可笑、可悲、可憐、可嘆!
如果張顯山在這里的話,看到如此“憂國憂民”的團體,可能他都會被這悲壯的氛圍所感染。然后自己動手,割下自己的頭顱,俸給在座的眾人,以此來抵消自身的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