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經年進去了很久，睡了很久。阮少千在病房門外坐了很久。像是短短幾個小時里把與她相識的一生都回顧了，忍不住設想如果手術失敗，瘤子破了該如何置乎，又忍不住想到電視劇里那些做完手術就失憶了的男女主角，如果她忘了他，他該用什么樣的方式再次和她認識。

　　季茜茜要求他去休息很多次，都被他三言兩語駁了回去。“我害怕。”季茜茜有點怔愣，時隔多年，這是她第二次聽見他說著自己害怕。是了，別人眼里他都是滴水不漏的，哪能想著他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平凡孩子呢。季茜茜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動作生疏卻帶著些許安慰。

　　“年年命硬，不會就這么走了的。”安慰的話語在一片寂靜中顯得蒼白而又無力，尤其是那份幾次被送出來的病危通知書。阮少千的臉色白的快要透明，開口想要說些什么卻一頭栽倒在地。好在本來就是醫(yī)院，找了護士帶他去休息。

　　阮少千再睜眼時便是病房里，路濤站在他身邊一臉嚴肅。“她還好嗎？”開口才覺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片干澀。季茜茜給他倒了杯溫水，路濤眉頭皺緊，“也就是她沒事，不然你還想去陪她是嗎？”阮少千甚少見他這般，扯著嘴角笑了兩聲，還好，她沒事就好了。

　　“她不算什么大事，你這幾天沒好好的吃飯睡覺，打兩瓶葡萄糖就好了。”路濤有些眼神閃爍，阮少千歡喜的心情像是被人潑了一桶涼水。“她出什么事了？”路濤只是靜靜地站著，阮少千拔了手上的管子就要往病房外面跑，路濤一把攔住他。“你聽過腦葉白質嗎？”阮少千歪了歪頭想是在努力回想什么，“冰錐入腦的……實驗，是嗎？”

　　那個損傷了前額葉從而使人變成癡呆的暴力實驗，阮少千覺得自己有些站不穩(wěn)。“你……切了，是嗎？”費力的找到自己的聲線，路濤什么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只有這樣才能把那個瘤完全切干凈。再過兩天你就能去看看她了。”他徑直離開了，季茜茜看著阮少千失神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若說心疼，是有的，畢竟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小姑娘。

　　可若是阮少千就此消沉下去，萬萬不可。“少千，一切等她出來之后的反應做決斷啊，姐姐不反對你想照顧她一輩子，但你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啊，這樣她出來了也會難過的。”阮少千敏感的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詞，照顧，不是娶。

　　他扯起笑容，禮貌而又疏離。“我沒什么事的，只是有點累了想先休息休息，你先回家吧我去睡一會。”他邁著虛浮的步子走回床前掀開被子躺好，季茜茜見他這般也不好再說什么，微微點了點頭。“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前腳剛走，阮少千就撥通了葉蕭然的電話。“回來幫我吧。”都說所愛隔山海，那他便平了這山，填了這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