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結束后，葉倩聲讓司機送宋學明回財校。她自己和劉一千、楚三戶散步回家。

　　路上，葉倩聲問這兩人：“對宋學明如何評價？”

　　劉一千說：“故作大言，虛張聲勢。”

　　楚三戶說：“繡花枕頭，虛有其表。”

　　兩個人對宋學明意見可大了。這小子，還沒進公司呢，就敢索要股份。憑什么？自己服務公司好多年，還沒有這個待遇呢。

　　葉倩聲一笑。她對宋學明的印象也不佳。這個人才華是有的，說話做事也老練，就是對音樂圈人物的評點武斷了些。而且說話時那股言之鑿鑿的勁兒，很容易就令人心生厭煩。

　　到了家中，葉倩聲馬上將今晚談判的情況向總公司負責人樂大果做了匯報。

　　樂大果也挺意外的。

　　他原本以為，像這種有了點成績的小男生，公司只要先打壓一番，再稍微一示好，他就會感激涕零，賣身以報。沒想到人家根本不吃這一套。

　　他又拿起《愛了就愛了》的曲譜，細細看了一遍。覺得這不是一首偶然的作品。詞和曲都很成熟、老到。這個宋學明在詞曲的創作上是有深厚底蘊的，不太像是曇花一現的人物，值得公司在他身上做長期投資。

　　“你對宋學明說，1%的股份可以給，但必須先簽協議，成為公司藝人。不然免談。”樂大果對葉倩聲做了這樣的指示。

　　隔天，葉倩聲又約宋學明到第三樂章吃飯，這一次沒有旁人，只有一男一女兩個人。

　　宋學明拿起菜單點了份牛排。這家餐廳也就牛排還算可以。

　　服務員問：“要幾成熟的？”

　　“全熟。”他不習慣吃血糊拉的東西。

　　葉倩聲說：“牛排還是帶點生比較好，吃上去口感嫩一些。”

　　宋學明說：“牛排這種東西不太符合國人的飲食習慣，只能偶爾吃一吃。我知道一道美食，推出來必然紅遍大江南北。”

　　葉倩聲心里說：“又來了。”

　　她最討厭的就是宋學明喜歡說大話這個毛病。什么叫必然紅遍大江南北。餐飲業要是這么容易做，那自己不早發財了？

　　所以她就沒接腔。

　　她不接腔，宋學明也就沒有再說下去。

　　“宋老師，我昨天跟總公司匯報過了。我們老總的意思是......”

　　葉倩聲將樂大果的指示重復了一遍。

　　宋學明聽得很認真。聽話認真這是對人的一種尊重。這方面宋學明一向做得不錯。

　　聽完了宋學明說：“這個條件我無法接受。要不，讓你們老板來婺城一趟吧。我們兩個人當面談一談，也許就談下來了。”

　　一開始，葉倩聲還懷疑自己聽錯了。問了宋學明一遍，才確定他真的是這么個意思。

　　“讓我們老板來婺城一趟，不可能的！”葉倩聲非常生氣。

　　樂果公司在華夏音樂圈也算是個數得著的公司，老板樂大果在行業內小有名氣。讓他千里迢迢跑婺城來跟宋學明這個剛剛在音樂圈露了一下臉的小卒見面，葉倩聲自己的心理關就過不去。

　　“不來也沒關系，”宋學明說：“生意不成仁義在。為了表示歉意，這頓飯我請了。”

　　葉倩聲哭笑不得：“一頓飯錢我還是請得起的。更何況我還是這家餐廳的老板。”

　　“哦。”這個宋學明還是第一次知道。怪不得兩次請客都在這里。原來是葉經理照顧自家生意。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個人很別扭地吃完了這頓飯，就各奔東西了。

　　飯后，葉倩聲想該怎么跟老板說這件事，才能不讓他生氣。

　　想了半天，覺得還是實話實說為好。編出來的理由經不起推敲，最后還要被老板埋怨。沒必要冒這個風險。至于老板的情緒，那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樂總，那個......”

　　葉倩聲平時也是個會說幾句話的人，常有人說她口才好。這一通電話，卻是打得磕磕巴巴的。話筒另一端的樂大果好不容易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什么？你說那小子讓我去婺城跟他見面？”樂大果也很吃驚。

　　本來就是娛樂公司招收新人這么一件簡簡單單的事，硬是被姓宋的小子玩出了許多花樣。現在居然要自己去婺城跟他面談。

　　自己能跟他談嗎？

　　樂大果再一次拿起《愛了就愛了》的曲譜，又細細看了一遍。

　　“這小子是個人才啊。”樂大果嘆息了一句。

　　這首歌別人怎么看樂大果不知道，反正他最大的感受就是兩個字：洋氣。

　　什么叫洋氣？領先時代，開風氣之先河就叫洋氣。

　　灣灣和港港的歌為什么好聽，為什么受歌迷歡迎？樂大果認為，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洋氣。這一點國內的詞曲作者就做不到。

　　但是這個宋學明卻做到了。

　　所以他還是不能放棄宋學明啊。

　　就算他耍大牌，就算他自抬身價，就算他亂提要求，樂大果也得接著。

　　聽說同在京城的耳悅音樂制作公司正在想方設法跟宋學明取得聯系。自己可不能占了先手，最后輸了棋。

　　樂大果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去一趟婺城。

　　“王秘書嗎？”樂大果撥通了一個電話。

　　“是我。樂總，有什么指示嗎？”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八九點鐘，王秘書接到公司老總樂大果的電話，難免心慌慌的。雖然自從擔任公司老總秘書這一職務后，她就有了隨時準備獻身的覺悟，但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還是有些緊張。

　　“你替我訂一張明天上午飛往墅州的機票。我要去婺城。”為什么去婺城要飛墅州呢？那是因為那個時候婺城還沒有民用機場，只有一個軍用機場。

　　“好的，樂總，我明白了。”放下電話，王秘書如釋重負。同時又有一點小小的失落。

　　“葉經理嗎？”樂大果又把電話打給了婺城的葉倩聲。

　　“是我。樂總，有什么指示嗎？”葉倩聲沒想到樂大果會把電話打回來。難道.....

　　果然，樂大果說：“明天上午我先飛墅州，再去婺城，大概下午可以到。你通知一下宋學明，讓他晚上來見我。地點你來定，最好環境優雅一點。”

　　葉倩聲拿著電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