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求你了還不行嗎？這次是我的錯，下次，不，沒有下次了……姐，你救救我吧！”
葉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坐在葉秋對面，衣服還是去年冬天葉秋給買的，已經糟踐的不成樣子了。葉秋實在看不過眼，將餐盤上附贈的餐巾紙遞了過去。
葉東一個二十來歲的大小伙子能哭成這樣，葉秋也不得不服氣。
“我哪兒有錢？一個月工資五千我寄回家三千，我還能存錢來幫你嗎？”葉秋瞪著葉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說你干什么不好，去借什么高利貸？我給你的生活費還不夠你禍害的嗎？”
“姐...我沒亂花錢，就是搞了個女朋友，她總讓我幫她買這買那的，這不就沒存下來嘛...我又不想問你和咱爸媽要錢，當時學校里有人弄這個東西，我腦子一犯渾，就辦了個網貸...誰知道利息那么高，我還不上啊！他們打電話說再不還錢就找到學校來，那學校還能留我？姐，你不能眼看著我沒學上啊...”
葉東拉著葉秋的袖口，撲通一聲跪在了葉秋面前。
“姐，真就最后一次，真的。”
葉秋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弟弟，長長嘆了一口氣。現在錢已經花出去了，再怎么罵他也是于事無補，如果葉東欠的不多，她還能從經理那里預支一下下個月的工資，只是利息...恐怕又要出一大筆血才能填補的上。
葉秋偏過頭去，看著窗外的公交打著燈慢悠悠地開出了車站，那是她回家的末班車。
“你欠了多少？”
“五萬...”
“你個王八羔子！”
葉秋的手高高揚起，過于憤怒的她一張小臉漲的通紅，一股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讓葉秋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滾燙的，她想要宣泄，把這股燙的她渾身上下都在發抖的感覺傾瀉出去。
葉東感覺到了隨著葉秋動作而來的掌風，緊緊閉上雙眼。
葉東也知道這次是自己做的過分了，為了讓葉秋替他還這筆錢，哪怕他姐把他抽成個豬頭他都得忍著。
“姐！別打臉！”
葉東這一嗓子叫醒了處于爆發邊緣的葉秋，姐弟兩人對視著，葉秋在葉東的眼里看到了怒不可遏的自己。
“......”葉秋無力的放下揚起的手，這件事要是讓他爸媽知道了，到頭來還是一樣要葉秋幫忙葉東還錢。誰讓她是葉東的親姐姐呢？
親姐姐。
這三個字說來輕巧，葉東在打游戲的時候葉秋在后廚刷盤子，游戲機和電腦都是葉秋給他買的；葉家為了讓葉東有個大學可以上，逼著葉秋為弟弟掏了每年兩萬的一所三本學校的學費，葉秋真的恨吶，恨她自己不是個男孩子，也恨她父母這么狠心，一年兩千多的學費不舍得給她出，葉東一年恨不得花出去三五萬，他們倒是樂意得很。
呵，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葉秋不乖乖聽他們安排，非要自己出來打拼呢？恐怕在自己那對父母的眼里，來到了大城市的自己恐怕隨便出門走走都能撿到遍地的錢吧。
男孩兒和女孩兒差的真的有這么大嗎？
周哥說的對，只要家里不止有一個孩子，就會不斷面臨這種父母偏心的事情，她早該習慣的。
葉秋疲憊地靠在肯德基卡座柔軟的椅背上，要不是葉東過來，她恐怕這輩子都不知道可樂是什么味道。
葉東縮著脖子看向他姐，他發現葉秋坐了回去，也不知道她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葉東清了清嗓子，正要再說話，葉秋卻動了起來，她面無表情的扶起葉東，蹲下身給他拍了拍被地面灰塵弄臟了的褲腿，就像小時候葉東剛剛學會走路時那樣。
葉東低下頭，發現自己的姐姐濃密的黑發里已經隱約可見幾根銀絲，葉東的心微微一震，他連忙扶起自己的姐姐。
“姐，我自己來就行。”
兩人奇怪的舉動讓店里顧客紛紛側目，可葉秋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兩人重新坐回座位上，
葉東實在忍受不了葉秋一言不發，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他。
“姐...我知道錯了，你就再幫我最后一次，行不行？”
葉東焦躁地跺了跺腳，他也不知道這種莫名其妙的焦躁感從何而來，只是葉秋的眼神就讓他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半晌，葉秋才微微低下頭，也不看葉東，只盯著自己的鞋面。
“打小開始，你作妖我挨罵。你鬧事兒我挨打，什么事都是我的錯，爸媽總向著你，葉東...我好不容易出來了，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你就又帶著一堆麻煩來了。你怎么就這么陰魂不散呢？”
“姐...我...”
“葉東，我只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咱爸媽沒了，我也沒了，記得好好照顧好你自己，知道不？沒人能再給你擦屁股，也沒人能幫你處理這些事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慢慢在葉東心里蔓延開來，他連忙抓住葉秋的手。
“姐，你就再信我一次，我以后肯定把這筆錢還給你，成嗎？”
“沒事，姐都為你擦了這么多次屁股，已經不差這一回了。”
葉秋攥著葉東的指頭尖，一個一個地掰開，讓自己的手掙脫出來。她從半舊的錢夾子里抽出二百塊錢現金，遞給了葉東。
“天太晚了，你先找個賓館住下。錢的事...我再給你想想辦法。”
雪從昨晚開始一直下著，一夜都沒有停下，現在已經下的很大很厚了。
葉秋沒有車，也錯過了回家的末班公交。她推開門，迎著風雪向一片漆黑的地方走去。
葉東攥著兩張紙幣，說不出半句話來。
姐弟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坐在角落里兩個男子盯著葉秋瘦削的背影，比出了一個手勢。
.......
葉秋躺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五萬塊錢她不是沒有，只不過那是她打算攢夠錢之后挪到一些不知名的小鎮子里買房安家的錢。
葉秋的屏幕不停地閃爍著，是韓樹發來的消息。
哦，還有韓樹。
如果葉東沒有欠錢，她可能真的會考慮和韓樹在一起吧。如果韓樹知道了她的秘密，還肯接受她的話。
怎么可能？他可是個警察。葉秋無奈地笑了笑，坐起身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試圖把自己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出大腦。
葉秋拿起手機，并沒有回復韓樹的消息，而是撥通了另一個快在她通訊錄里落灰的號碼。
“喂，我想好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