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工！招工！”隨著一陣急促的呼聲在南京城里各大工廠門口前叫喊，一群人開始爭搶起來。
“管飯管睡，只需賣力。”
“別搶，來者有份。”招工的工頭在大聲叫喊著，同時也招呼伙計來維持紀律。雖是這般說，但往來這都是有人員限制，不可能一窩蜂全錄用。而且若是不被錄用，這剩下的人，大多都撐不過冬天。是故大家都在爭搶著。
只見這工廠前的一堆無業(yè)的游民，與其說是游民，不如說是豬玀，人群烏泱泱的，在這冬季里穿的也是破破爛爛的，面黑的看不出面目。倉促之間，都涌向面露笑意的工頭處。
“香哥，在這呢！快來這邊。”烏壓壓的人群中傳來熟悉的聲音，李香扭頭看去，正是同鄉(xiāng)的周除。
“阿除，等等我。”顧不得周圍烏壓的人群，李香急忙忙的奔去同伴那，殘暴的扒開周圍的人群，鄉(xiāng)中子弟的兇悍顯露無疑，想起這些時日進京的困難，李香動作更狠了。
“哎呦。”一邊哎呦聲不斷，但是在場的眾人卻是仿佛習(xí)以為常一般，進京做工的多為在鄉(xiāng)中混不下去的，這般場景在平日里倒也多見。
“哎呀，香哥。”好不容易碰頭，周除氣喘吁吁，倒也忙不迭的，拉著他來到這報名處，李香也流著薄汗，兩哥們攏著去報名。
在兇悍的護衛(wèi)保護下，文書先生不慌不忙的記著名單，不急不忙的問道：“哪方人士，姓甚名誰。”
周除忙不迭應(yīng)到：“回稟先生，我跟旁邊這小哥一樣，都是江北浦口人。我叫周除，除是除法的除，他是李香，香味的香。”
說完還不忘欠了欠身，恭敬非常。
“好，領(lǐng)了號，到一邊等候。”文書先生頭也不抬說了一句，又招呼下一位了。
“謝謝，謝謝。”李香二人點頭鞠躬立于一側(cè)。
未幾，到了臨近中午時候，一大半人已經(jīng)空了，剩下的人們都哭鬧不愿散去，這招工可不是天天都有，對于他們來說，此時結(jié)束無疑是生命的結(jié)束。
“行行好吧，大人，求求你們。”
“大人，我一家老小都靠我一個，無法開工，我們都要餓死的。”
“大人……”
文書先生厭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對于他來說，每一季都要重新招工，眼前的人不是人，不過是隨時更換的勞動力罷了，反正秦淮河日夜東流，這些“東西”不過是增美兩浙土地的肥料罷了。
招了招手，兩旁的護衛(wèi)聞令而動，這些兇猛的壯漢很快將這些“游民”趕走，無視了他們的慘叫。
看的李香和周除等一幫已經(jīng)獲選的人自覺慶幸不已。
“好了，你們隨我來。”文書先生動了動屁股，搖搖晃晃的往工廠大門里面走，烏壓壓的，一大群“幸運兒”緊跟著他。
一路走過，機器的轟轟聲有些震耳，李香和周除兩人，跌跌撞撞的在前走著，不時慌亂的張望，有時走快走慢磕到別人，但是大伙都不吭聲，只顧走著。
“你你你，去那邊。”
“你跟他一塊。”
效率極高的，四下里就有人來引路，不時有人牽人走，像牽著豬玀一樣，四下里散開。走入那四周黑乎乎的空間去。
李香和周除縮著身子，畏畏縮縮的，四下探著，不時還被別人來抓而鎮(zhèn)住。一時之間，倒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你，過來。”驚慌之間，周除被人拉開，隨即牽到一旁，“好生看住自己，香哥，生命第一啊……”周除的聲音突然響起又很快沉寂，李香望著好友，正想拉時，卻又被其他護衛(wèi)給控住，只好不能彈動。
“你，跟我來。”衣領(lǐng)被人拉住，李香被嚇呆似的胡亂跟人走著，掙扎了一會就乖乖跟在后面。
這一具身體太差了，單薄不已，和周除逃避鄉(xiāng)亂，忙不迭的進了這南京城，當(dāng)望見黑黢黢的南京城墻時，高聳的樓塔高不見頂，他們的逃難草船不經(jīng)其重，在江中傾翻，饒是水性好的江浙子弟也慌亂的緊，混亂之中才被大浪吹到灘上，即使如此，同鄉(xiāng)十幾個人就只剩下他倆。
胡亂想著，李香跟著這七、八個人往里走，周圍燈光昏暗，空氣閉塞，隆隆巨響不斷，不時煤炭味道的濃厚充斥著口鼻，來時路上，不時有人咳嗽。
“嘿嘿，你們這些人多聞聞這味，以后就跟著這味過！”領(lǐng)頭的護衛(wèi)回頭說了一聲，看他樣子，仿佛已經(jīng)習(xí)慣。
他邊走邊說：“我叫陳翔，是你們第七組的領(lǐng)工，今后你們衣食住行都跟著我了，好吃好睡一些，別他媽給老子搞出事來，要不是最近有個……”
他走的快些，李香跟在后面，到有些聽不清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李香到是看清了周圍，所見之處，是隨意點的油脂蠟燭，看似豪奢實則是低廉有害的照明。
周圍的大煤爐壁外面，不停的有不少人在干活，在四周都有，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在干活的工人，大冬天里沒穿上衣，留著汗，臭味四溢。
倒是奇怪，見了來了新人，周圍工作的人很少有看的，即使有也面露可憐、可惜的神色。
內(nèi)心不免生起絕望之色，李香也想著，若不是家中出亂，誰會想到來這破爛地方。
不一會兒到了幾個人少的爐子旁，陳翔隨意指了一些人，倒是分配了任務(wù)。
“你跟著他們，你跟著他們。”陳翔熟稔的指揮人群，很快把李香一行人引到其他地方。
“你們這些老人，好生管著這些后輩，一起把活干完。”陳翔尖尖的說著這些話。倒也不管這些家伙，徑直走開了。
李香留在原地，愣愣的。
“喂！”一聲大喊，喊的李香猛顫了下身子，卻見得自己的“同伴”在招呼自己。
“快點裝煤，莫要慢了，缺了任務(wù)，不得飯吃。”言簡意賅之際，又不停干著活。
“哦，哦哦哦。”李香也抓緊干著，不知幾時，在不停的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