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親愛的小光：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媽媽一定是披著榮光回來了。】

　　不高不低的一聲讓從樓梯上追趕而下的兩名少年立刻停下，乖巧地站在一側。

　　“院長，是何青追的我！”

　　其中一名十五歲左右的少年舉手大聲道，讓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名少年漲的滿臉通紅。

　　等他的目光觸及到程家老爺子，立刻開心地跑到跟前笑道：“程爺爺，你怎么今天來了？難道有什么喜事？”

　　他記得程爺爺都是固定的每月十五來這里的。

　　“喜事沒有，倒是遇到了觸霉頭的。恩祖你去外頭替程爺爺出一口氣怎么樣？”

　　“成！誰惹我家程爺爺不高興，我就要……”

　　這時一只白潔有力的手握住少年的后衣領，將他拉到一邊。

　　“外頭是你閻爺爺，你要怎樣？”

　　江燦榮的話讓少年朝后退了一大步，搖頭苦兮兮道：“都是我爺爺，我不敢怎樣。”

　　“這臭小子。”

　　程家老爺子手杖敲地，故意繃著臉道：“只能選一個爺爺，你小子選誰？”

　　“這……”

　　少年用手撓了撓后腦勺，眼珠一轉抬腳跑到程光身前，上下打量一番后露牙一笑：“你就是今天才來的？叫……程光？”

　　他回頭對著程家老爺子道：“程爺爺，我看到她的信息卡，是和您一個姓呢。”

　　少年嗓音嘹亮，像是程光在小鎮上經常聽到的百靈鳥啼鳴。

　　程光將頭垂得就更低了。

　　江燦榮的目光立刻從程光身上移開，看到身邊老人撐在手杖的那一雙手因為用力而發白。

　　她微微握緊手提醒道：“老爺子，天氣預報說要變天了，趁著沒下雨回去吧。”

　　程家老爺子仰頭看了一眼還晴空萬里的上空，目光又重新落回到對面的少女身上。

　　忽然他將手杖放在對面的少女手中。

　　程光一愣。

　　程家老爺子不覺也跟著一頓，立馬又收回手杖笑道：“老糊涂了，老糊涂了。你一個丫頭片子需要手杖做什么，很快就會徹徹底底恢復的。”

　　江燦榮跟著程家老爺子一齊轉身，看著墨鏡之下的那張嘴唇微微發顫，本來健步如飛的步伐忽然就慢了，頓了。

　　直到拐彎，程家老爺子才嘶啞著嗓音低聲道：“你們當初不是說，連送出國都不可以？怎么……怎么……”

　　“老爺子，再等等。”

　　還是這么一句。

　　程家老爺子雙手握緊手杖，唇角顫抖卻終是一言不發。

　　六年前，是他知道遠悅十七年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近況。

　　從十七年前遠悅報考警校后，他們就斷了父子間的聯絡。

　　那時他想，養尊處優的程家少爺沒有他的供給，很快就會服軟。

　　可他的遠悅沒有。

　　沒有。

　　“我們兩個老頭子等得還不夠久么。”

　　程家老爺子轉身離開，這是江燦榮第一次覺得在商場上一直叱咤風云的程總，真的老了。

　　望著步履蹣跚的那道背影江燦榮伸手捂住自己的右眼，此刻她的左眼中，只剩仿佛被揉碎了彩色圖片般的斑駁。

　　如果那次任務她沒有冒進，如果她的左眼依舊正常，如果當初她也報考了警校……

　　“我現在是不是就可以走在你們曾經走過的路上。”

　　是不是就有機會親手揪出不知隱藏在哪里的那幾只毒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