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摸著腰間的水壺,他喉結上下動了動,還是把水壺拽了下來,把水喂給了傷兵。傷兵無意識地張開嘴,貪婪的吮吸著每一滴從嘴邊流過的水,生怕少了一滴。不知不覺間,一壺水全沒了。
傷兵的臉上恢復了一些血氣,但是依舊昏迷了過去,好在他身上的傷口是處理過的,估計昏睡一會兒就會醒過來。保羅把水壺嘴對準自己的嘴巴倒了倒,一滴也不剩,“真是見鬼,你運氣可真好。”
為防止傷兵被狼叼了去,保羅決定守在他的身邊,順道休息一番,享受難得的野味。
瓦羅山后的炮聲依舊沒有停息。
太陽終是要落山了,保羅尋思著要不要把這個人搬回鎮子里去,他在外面呆的太久了,超出了尋常巡邏的時間。介時那個傷兵醒了過來。
傷兵十分警惕,但是虛弱的他又沒辦法立刻做出對抗,試探地問道:“這是哪兒?”保羅從衣兜里拿出一只用布袋包裹好的兔腿,遞給他說:“赫爾鎮的郊外,吃了它,你現在虛弱極了。”傷兵表現的十分猶豫,他只是看著保羅。
保羅拉住他的手,把兔腿塞給他說:“吃吧,要想做掉你的話,你早就變成它了。”他指了指散在一旁的一堆兔骨頭。傷兵看了眼兔腿,理智敗給了誘惑,三下五除二就把兔腿消滅的一干二凈,就差把骨頭咽下去了。
“我叫保羅·瑞威爾,你呢?”
“我叫史蒂夫·威爾斯。”
“你看起來挺年輕的,多久入的伍?”
“十六歲。”
“在軍隊里干什么活兒?”
“……”
保羅抱著槍坐在一邊說:“別見外,就是聊一聊,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獵人,被迫入的伍。說說看,你怎么到這兒來了?”保羅老實本分的臉上沒有一絲敵意,厚嘴唇上跳動的胡須更是滑稽。史蒂夫因而打破了隔膜說道:“我被一發炮彈炸傷,本來是跟著醫療隊轉移,可不曾想路上遇到了土匪,隊伍被打散了,我自己一個人找不到路,后來體力透支,迷迷糊糊地就到了這里。”保羅笑道:“那你運氣可真好,碰到了我這個老好人,換作餓狼,早送你去見上帝了。”
保羅緊接著問道:“你知道為什么打仗嗎?”史蒂夫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袖章說:“長官告訴我們,為了帝國的統一,必須掃清異端。”保羅再次放聲笑道:“哈哈,你覺得我像是異端嗎?”
史蒂夫搖了搖頭。保羅拿出兩支煙,遞了一支個史蒂夫,但他沒有收下。保羅只好自己抽了起來,“我真的很討厭打仗,它讓我失去了很多東西,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螺絲與螺母之間的戰斗,想想都覺得可笑,難道不應該共存嗎,喂,史蒂夫,你覺得槍口真的應該指向同胞嗎?”
史蒂夫猶豫了一下,他的世界觀正在動搖,最終搖了搖頭。
“就像我救你一樣,咱們都是人,為什么非得互相殘殺,就因為穿的軍裝不一樣,就因為各自想的不一樣嗎,真該死,這罪惡的戰爭就應該結束……”保羅說到這兒突然停了下來,“算了,我怎么突然和你說這些,不說了不說了,史蒂夫你還記得怎么找到你的隊伍嗎?”
史蒂夫說:“可以跟著炮聲回去。”保羅抽出匕首交給他說道:“那你快回去吧,我就當作沒看見你,小心別被狼叼走了。”史蒂夫接過匕首,兩人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史蒂夫轉身對保羅喊道:“大叔,謝謝您的水,還有,您說確實不錯!”保羅笑了笑,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但是瓦羅山后的炮聲并沒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