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淡的嗓音中若有似無地透著一絲鄙夷。
嘴邊勾起一抹清淺的笑，一雙眸子淡淡掃過一旁的趙潭。
趙潭忽然覺得手腳冒著冷汗。
“若是林四爺覺得委屈，我替家父向你道歉，但我們曹家的事，林四爺最好還是不要過問。”曹煜眼中透著一股冷芒，“我們還有要事在身，林四爺請回吧。”
說完就牽著趙潭的手轉身準備上車。
林嚴淡淡的嗓音在身后響起，“我就是替三嫂嫂惋惜，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竟然攪進你們曹家這樣一個大坑，實在是可惜。”
曹煜捏緊了手掌，眸中頓時現出殺機，“有些事我勸林四爺還是不要去碰。”
趙潭知道曹煜已經在極力隱忍了。
林嚴卻是不怕死地道：“你們曹家給我扣了這么一頂大帽子，我豈有不坐實的道理。”
曹煜就要轉身，趙潭一下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暗暗搖了搖頭。
見此曹煜閉了閉眼忍下怒氣，身后傳來一陣馬蹄遠離的聲響。
趙潭再回過頭，那騎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潭暗暗松了一口氣，對曹煜道：“何必和那樣的小人一般見識。”
聽了她這話曹煜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一些。
“我從來不將他放在心上。”他伸出手握緊趙潭的手，“走吧。”
對于林嚴這個人，趙潭覺得曹煜說的沒錯，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至少以她在前世的經歷來看，就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林嚴這個人，但凡有雄心膽略的人，在那樣的亂世怎會不出頭呢。
只是想到那天夜里的事，趙潭心里怎么都會有點膈應。
希望今后再也不要遇見林嚴這個人了。
……
傍晚，馬車停在了客棧前。
掌柜安排了上等的客房，用過晚膳，有婆子打來熱水倒進浴桶，趙潭舒舒服服泡了澡。
躺在柔軟的床上，一天的疲倦頓時席卷上來。
正打算好好睡一覺，門這時被推開了。
趙潭立刻朝門口看去，就見曹煜大步走了過來。
“不是定了兩間房嗎？”
曹煜的房間就在對面。
“你睡了，我再過去。”
曹煜脫了鞋襪，躺到了她的身側。
趙潭錯愕地看了看他。
他的手臂忽而伸了過來，趙潭一愣，已經被他輕輕一帶擁在了懷中。
“睡吧。”曹煜沒有多說什么，趙潭抬眸望去時他已經闔上了雙眼。
想了想，趙潭問：“聽說三爺這次來河溪是有要緊的事？”
曹煜似乎睡著了一樣，半晌都沒等來一句話，就在趙潭以為他不會回應她時，耳畔傳來他低沉的嗓音。
“嗯。”
“是明天去辦嗎？”趙潭試著問，“三爺要帶著我一起嗎？”
曹煜忽然睜開了雙眼，趙潭鎮定地看著他。
半晌曹煜說道：“今晚。”
什么今晚？
趙潭一時沒反應過來。
曹煜重新闔上了眼，“睡吧。”
不知怎的，她忽然發現和曹煜之間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至少就眼下來說，他們能夠平心靜氣地說一會兒話了。
趙潭也覺得困倦了，聽著曹煜的呼吸和心跳聲漸漸睡著了。
半夜一陣風卷起了幔帳，趙潭猛地睜開雙眼，她立刻向一旁看去，身側已經沒有人了。
趙潭連忙起身穿好衣裳，讓水香陪著下了樓。
有護衛及時出現，趙潭問：“三爺去哪兒了？”
護衛神情十分嚴肅地道：“三爺有令，小的不能說。”
趙潭沒有再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帶著水香上了樓。
“三奶奶是有什么急事要找三爺嗎？”水香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趙潭沒有回答，頭探出隔扇窗往下看了看，水香急道：“三奶奶，三爺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來不及了。”趙潭回頭吩咐水香，“將那件對衣襟羽紗衣裳拿來。”
水香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著趙潭，趙潭催道：“快去拿來。“
水香這才應了，轉身去箱籠里取來羽紗衣。
趙潭很快換上了羽紗衣，這件衣裳比較貼身，行動起來更加方便。
“去把蠟燭吹了。”
水香依照趙潭的意思去做，整個房間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趙潭躺在床上，對水香道：“等會我要去找三爺，明天無論誰問你，你都不要讓人進來，就說我身子乏在歇息。”
聽了這話水香一陣驚疑。
三奶奶一個人去尋三爺要是有個什么差錯怎么辦？
水香正要開口，趙潭已經說道：“在這個家我沒有什么人可以信任，只有你，你若是不幫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水香聽著趙潭聲音里帶著的一絲悵然，本要說出的話一下梗在了喉嚨。
半晌她想了想，道：“奴婢陪三奶奶一起去吧。”
趙潭卻是搖頭，“你要幫我守在這里。”
若是被護衛發現，不僅會給曹煜傳遞消息，還會來尋她的。
水香咬了咬牙，道：“三奶奶放心吧，奴婢會守好這里的。”
趙潭松了一口氣，笑了笑，倚靠在床欄坐了一會兒。
屋外的涼意愈甚，風也大了起來。
趙潭忽然睜開雙眼，掀開幔帳，悄悄順著隔扇窗旁的長桿滑落到后院。
她輕手輕腳來到后門，有門房守在那里。
問了一些事后，確定了心中的猜測，她讓門房找來一輛馬車，借來一個笠帽，給了些銀子。
坐上馬車后，車夫問：“姑娘，去哪兒？”
“溪洞。”默了默，她清冷的聲音回道。
昨晚她問曹煜有什么要緊事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她記得曹煜曾說過，他與梁從義結識多虧了有王言允在中搭橋引線。
而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便是在溪洞。
將才她問過門房，溪洞距離河溪只有不到兩個時辰的路程。
曹煜這次來河溪實際上是要與王言允會面。
為了不讓人起疑，曹煜沒有直接去溪洞，而是停留在了河溪，再暗中到溪洞見王言允。
想到這些趙潭心口有些發澀。
所有一切的根源就在這一次的見面中。
王言允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他追隨梁從義，卻生出二心，曹煜正好利用了這一點。
可是梁從義卻是一個心系黎明百姓的豪杰，性情爽朗快意，所做之事都是為了窮苦之人能過上好日子。
他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