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王庭內居住的遺老被放走后,帶著驚魂未定的心先是逃去了新王城。
未見著國主的他們,偶然打聽到了消息,又一路跑到南方的大營中。
對于高齊來說,見著這些叔叔輩的老家伙時,若不是覺得還有一絲利用的價值,真得是想將他們全部吊起來。
“國主,懇請發兵救回我族族人啊!”
“你們先下去!”他不想和這些人廢話。
幾個人面面相覷,無奈得退了下去。
“國主,他們倒還算是有些作用,帶來了當前的軍情。”高爾又在那里扇著羽扇,一副安穩自在的模樣。
“如今的情況十分危急啊。”
身后有騎軍虎視眈眈,正面還有北燕大軍逼近,一著不慎便會將丹國帶入深淵。
“你怎么一點也不心慌?莫非你又有了主意?”高齊有些不滿得說道。
“準確得說叫一場賭局。”
“賭局?”
如何賭?
高爾走上前,對著地圖道:“國主請看。”
他看著指在地圖上的手,疑惑道:“燕山?”
“是,我們在這里主動尋求交手。”
主動尋求交手嗎?
沉默了片刻,他緩緩開頭道:“好,那我們就主動出擊。”
丹國不能坐以待斃,在遼闊的草原上,憑著對地形的熟悉,主動出擊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而燕山,一直是丹人的放牧場。
他們更熟悉這里的地形,也就意味著他們能主導這場戰斗。
三月末,高齊領大軍南下燕山,開始了部署。
北燕這邊,他們早早來到了燕山,挑選了一處高地扎營。
這里能看清周圍數十里,且無法被切斷水源,進可攻退可守。
大營之中,身著金色盔甲的男子眺望著遼闊的草原,心中感慨萬分。
若是能在此地重創丹人,開疆拓土,平定邊疆,他死后也是能謚號武的。
漢朝之時的武帝,是他最為崇拜的皇帝。
“我已經準備好了,丹人。”
這時,一個士卒喘著氣趕了過來,跪地道:“陛下,二十里外發現丹人蹤跡。”
“可知具體人數?”
“正在核實,估計有三千人左右。”
他摸了摸嘴角淡淡的胡茬,暗自思襯一番道:“令左軍出擊,吃下這支孤軍。”
慕容先下意識得將這支軍當作了丹國的偵查軍,打算將他們先行拿下。
或許是去年攻取玉牙關過于順利,讓他有了輕敵思想,完全沒有考慮過這會是敵人的誘餌。
兵法云:先慮敗,后慮勝。
這一次,他沒有做到。
約莫半個時辰后,士卒來到他的大帳中,將前線的消息帶回。
“陛下,左軍軍將請求繼續追擊。”
他走出看了看天,估計還要兩個時辰才會天黑,于是點頭同意道:“黃昏時務必歸來。”
“諾!”
整整一萬人的左軍深入追擊,他們總是差一步追上那支敗軍,不知不覺得被引入了一條峽谷。
這便是高爾口中所言,主動出擊,誘敵深入,使其因不熟悉地形陷入己方的節奏。
巨大的落石砸下,直接封死了左軍的退路,正面追擊的獵物此刻搖身一變,成為了獵人。
他們隱忍了數個時辰,只為此刻露出鋒利的獠牙。
陷入困境的北燕軍,士氣大跌。
慕容先讓左軍出擊的目的,也是為了練一練這支新軍,可若是陷入此種境地,即使是精銳也無力回天。
落入峽谷中的北燕軍如待宰的羔羊,整整一萬軍被全數困死在了峽谷之中。
身著黑袍,搖著羽扇的男人微微一笑,心里得到了一絲滿足感。
“原來這就是計策成功的感覺啊!”
這一次,他沒有功虧一簣。
等到消息傳到主軍這邊時,慕容先才剛入睡沒多久。
沒過多久,大帳中,桌子被掀翻,上邊的東西掉落了一地,身前跪了數員將領,等著陛下的訓斥。
可他們惶恐了許久,卻未等到劈頭蓋臉的罵聲。
他獨自坐在那里,沉默了許久,最后還是擺了擺手,有些失望地說道:“你們回去先封鎖消息。”
“諾。”
一萬大軍被殲滅,若是被士卒得知,對士氣影響極大。
得想個法子,暫且欺瞞一下。
此刻,這個年輕的陛下一邊思考著接下的對策,一邊自責不已。
窮寇莫追!
這么淺顯的兵家道理,怎么就忘了呢?
罷了,追究自己的責任也得戰后再說,現在還是想想如何應對吧?
丹人已經殲滅了他們一萬人,對于這邊剩下的四萬人肯定也有想法。
如此看來,這次的戰略目的已經無法達成了。
按理說,今年是該通過正面決戰及后方襲擾的戰法重創丹人的。
刷刷刷!
他想了想,找來一張信紙,寫上調令,裝在信筒里,隨后來到外邊,將信筒安在飛鷹的腳上。
看著它撲騰飛向空中,心里暫且安穩了下來。
“陛下,山下發現丹人大軍。”
慕容先來到一處視線好的位置,眺望著山下。
下邊的人估計是人手一支火把,連成一片,看上去壯觀無比。
嘶!
他深吸一口氣,盡力克制心中的恐慌,這眼前至少是十萬之眾吧?
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多人?
丹人是決計不可能會有這么多人的,否則為何不在兩年前就拿出來?
推測出這是疑兵之計后,慕容先放平了心態,戴好甲胄,趕到前線,靜候丹人來襲。
果不其然,整夜,丹人都未有侵攻。
不過情況也沒好到哪里去,當第一縷陽光照下時,養足精神的丹人開始發起進攻。
這倒是讓他有些疑惑了,水源未被切斷的情況下,自己這邊居高臨下,弓箭有很好的壓制效果,這樣不是來送死的嗎?
殺!
可丹人還是不要命得沖到正營門前,試圖攻入營寨。
一員北燕士卒將手中的長槍送出,刺死一員寨墻外的丹人,而他根本不會面臨任何威脅。
噗嗤!
又是一槍,這該是上午的第幾個收獲了?
他有些開心得思考著,戰后清點時,自己這營該是會分到不錯的賞賜吧!
“多來點人送死吧!”
可就在他如此希望時,遠處響起了收兵的號角聲,丹人灰溜溜得從寨墻前退去。
呼!
他喘了幾口氣,舔了舔嘴角,放松了下來。
打了整整一上午,又被日頭一直照著,整個人已經有些渴得受不了。
“水來了!”
數名軍卒推著一輛小車,上邊載著一個大桶,里邊是滿滿地甘泉。
他實在是有些忍不住,沖上前去,拿起里邊的勺舀了一勺。
啊!
甘甜的水淌過喉嚨,實在是太舒服了!
啪!
“你這傻子,水未燒開就喝,不要命了?”
一旁的軍候抽了這小子一下,按照軍中條例,取來的水分往各營后,務必燒開才可飲用。
這也是吸取了前輩血淚的教訓得出的經驗,比如漢朝的霍去病將軍,據傳聞便是死在這水上的。
可這士卒并未當回事,只是傻笑了一下,滿意得走開了。
“陛下,不好了!”
大帳之中,慕容先看著突然闖入的這偏將,有些不滿得皺了皺眉頭,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我軍部分士卒出現嘔吐腹瀉癥狀,貌似全是喝了上午運來的水的緣故?”
“什么?”
他驚訝得站起身來,腦中立刻反應出一種可能——丹人尋找到了水源地并下了毒。
“只有新運來的水出現這種情況嗎?”
“基本屬實。”
他有些煩擾得拍打著自己的面龐,如此一來,情況急轉直下。
平日的水,是由輜重兵每日去運輸的。
本以為勘察此地之后,確定水源不會被切斷,才放心得將營寨設在山上。
誰知丹人居然選擇了投毒的做法,這樣的效果等同于切斷了水源。
雖說上山后,命人儲存過一批水,以備不時之需,可那時未想過會被包圍這種情況啊。
更糟糕的是,軍中士卒出現嘔吐腹瀉癥狀,很可能引起大規模的疫病。
可身為主帥,他必須得鎮定下來。
“傳令,軍中迅速隔離患病士卒,輜重營舍棄上午取來的水,開放備用水,嚴格限制軍中飲水量,并告知士卒是丹人下毒的緣故。”
“諾!”
他的這幾道命令,算是無奈之下的應對之策,如今,這四萬北征軍的活路只剩下了一條——等候凌雪的那一萬騎軍迅速返回支援。

華德老弟
抱歉的說上一句,今晚看電影去了,拖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