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總是涼快,綠色的蔭蔽晾曬下所有清涼,一呼一吸間,陰涼入肺腑。重山閣客棧,多年只聞其名,未見真身。
淮修來追明曦,除了逼她棄掉長風之外,另外一個目的就是帶她前往重山閣,那個重重消息交織的地方,總有寧家東山再起的機會。
山高易倒,謝家勢大,已成了眾矢之的。這也是先生謀劃的一部分。
圓木桌上的茶香精致的誘人,據奉茶人道,是高山泉引的水,經過道道磋磨,方才成了面前這杯淡茶。明曦低著頭,瞧著這杯茶發怔?;葱迏s連連稱贊,還和人議論起了當地特色,尋思著出來一趟要帶些什么土特產回去。
重山閣主人喚作溫伯,一聲“伯”字喚的不算虧,他須發灰白,下巴上的短胡子奇怪的翹著,故作高深莫測。就算是已寧家家主這樣的身份,也足足等了一日,方才見到了這個小老頭。
他笑呵呵的先道歉,渾身的生茶味,濃烈的讓人惡心。
“為了見二位正主,活脫脫答了他人一日的雞毛蒜皮,真是太難為人了?!?p> “溫伯好算計,叫我等混入你家客人間,不加掩蓋,反令人說不出你我之間有什么特殊關系。既不得罪謝家,又不得罪寧家,處處給自己留退路。”
明曦心情不好,沒空同他嘮叨,句句尖刻的說到點子上,收獲了淮修一個贊賞的目光。若他如此,遠在涂山的先生怕是要給他一頓竹板子。
溫伯捻著須連連點頭,他掛在臉上得那副油滑笑臉著實令人生厭。長兄到底是看重了他什么,竟會選擇無兵無人無錢,只會賣弄消息的重山閣作為合作對象。
“家主不必疑我,我既已答應了先生,受人之托,自然會忠人之事,今日種種,無非是掩人耳目罷了。”
小老頭顫顫的在口袋里翻來翻去,先是拿出了茶具,后又拿出了陸羽茶經的殘章短篇,甚而拿出了不知哪個女子的步搖,最后方摸出一個用手帕包裹的紙團子來。
“名單在此,家主請看吧?!彼幻鎸⒛切╇s七雜八的東西收回袖中,一面樂呵呵的繼續道。
“先生預料的不錯,謝禪師越是狼子野心,越是眾矢之的,人人都怕有朝一日禍臨自身,不需我游說,便一股腦的擁戴了過來?!?p> 明曦打開名單匆匆一掃,江湖中大小門派加起來約百家,螞蟻力量雖小,團聚一起也可撼樹。他們再不必單獨面對謝家,明曦大喜之下頓感才剛對溫伯失了敬重。
“昭昭才剛莽撞,請溫伯勿怪。“
溫伯神色不改,嘆息著應道:“你們年輕人就是脾氣大,若是有人怠慢了兩分,立時就要不干。這可不好,可不好?!?p> “說你呢,瞧見沒。”淮修明示明曦,得了明曦殺人目光后禁言。
香差不多燃盡,淮修與明曦到了要走的時候?;葱尴绕鹕?,朝門口走了兩步,發覺明曦沒跟上來,他奇怪的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