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瑨瑜廂房前的連翹生得極好,花兒都如期開了,給這夜晚的寺廟添了許些生機。
時辰近子時,外面下著綿綿春雨,她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實在睡不著,只能披上斗篷到走廊上坐一坐,這邊位置不錯,就這處的連翹花生得最好看,別的地方都比不得。
只是呢,這花雖生的好看,卻沒有碰上珍惜它的人,鄴瑨瑜撿起地上掉落的連翹,一瓣一瓣地扯著泄氣。
那連翹花因她來回蹂躪,已不成樣子,她將手里這朵殘花扔開,探腰伸手去勾走廊外開得正好的連翹。
“這連翹花哪里招惹你生氣?你要這般待它?”
耳邊突然傳來一句話,聲音滿滿的溫潤氣息。
是他?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
鄴瑨瑜心中一驚回頭看去,穿著素色長袍的少年撐著油紙傘就站在她身后,十四五的年紀,面容稚嫩清俊,一身粗布衣裳也能看出樣貌是世間少有的絕色。
干壞事被撞見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回過神來立直身,作了一揖。
“自桃花林一別,已半年未見,書生可還安好?”
“一切安好。”
許久未見,他看起來又長高了些,不知道下次再見又是什么時候了。
書生開口說話,打斷了她的思緒:“這么晚了,怎么不睡覺在外面吹風?”
這話一說不得了了,鄴瑨瑜直勾勾地盯著他,一言不發(fā)。
月光照下,小書生站在旁邊看她委屈地不成樣子,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擺了。
“怎么了這是?才半年不見,怎么成了個嬌娃娃?你這般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鄴瑨瑜隨手抹了把臉,嬌嗔般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是什么嬌娃娃,你不是陪太后去護國寺了嗎?怎么會突然穿成這樣出現(xiàn)在安福寺?”
小書生走進走廊,將傘收起,看到她臉上因摘連翹花濺上的雨點,隨手從懷里拿出帕子遞給她,“得知你要離開京城,我趕忙稟明太后連夜快馬加鞭趕回來了。”
小書生就是太后的侄孫,安家嫡系一脈唯一的后生伏羲君,安蘊。
她拿著帕子就往臉上糊,“我天亮就要離開京城去俐城了,此去不知何時能歸?”
此行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筇笈郧脗?cè)擊讓陛下留下阿瑜,確實陛下動搖了,差點留下她,只是鄴將軍不知為何執(zhí)意要帶她去。
安蘊抿了抿薄唇,輕啟:“我這得了些俐城的風聲,說是有古怪。”
鄴瑨瑜聞言皺眉深思,心中疑惑不解,“我也覺得奇怪,可心里猜來猜去都覺不對。”
她環(huán)手而坐,把用過的帕子塞進懷里,安蘊到旁邊坐下看著她,從懷里掏出枚玉符。
“阿瑜。”
她轉(zhuǎn)過頭來,疑惑的看著他遞到自己面前的玉符。
“這是什么?”
安蘊溫柔的笑著,“你先拿著。”
鄴瑨瑜接過仔細地看了看,玉符潔白無瑕,玉種細嫩,水頭也足,能看得出來其珍貴。
“這玉符不錯,哪兒得來的稀罕物?”
她偏頭看安蘊,安蘊似乎在回憶什么。
“這是我阿娘留給我的。”
她嚇得連忙把玉符塞回他手里。
“這我不能要,你阿娘留下的東西本就不多,怎么能給我呢?”
安蘊笑了笑,拉起她的手,將玉符拍在她手上。
“拿著吧,日后若有難處就拿著這玉符去千金坊。”
千金坊,大齊最大的情報網(wǎng),只要有千金,什么消息都能打探出,哪怕你一時好奇,想知道皇帝的夜生活,只要錢夠了,他一晚上挺幾次腰都能告訴你。
“千金坊原來是安家的……”
怪不得早些年沒落了一段時間。
“千金坊早已大不如前,如今連個俐城都探不明白。”
鄴瑨瑜搖了搖頭,今時的安家和昔日的安家根本沒法比,千金坊尚存已是不易。
“俐城的風聲我一點都打探不到,都說無異,可見千金坊并非浪得虛名,只是連千金坊都探不清楚的地方,不難想到是誰封鎖了消息。”
她將玉符還給他,繼續(xù)道:“倒也不是我跟你客氣,我向來都是丟三落四的,此等寶物若是丟了,我就是九死也不能彌補。”
他將玉符放好,“那我給你收著,你想查什么盡管開口。”
他好像還有什么要說的,但幾次啟唇都沒有說話。
鄴瑨瑜看到他這副模樣不禁疑惑,“你有話就說,這是作甚?”
他搖了搖頭,還是選擇不開這個口。
“無事,只是在想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回來吃荔枝。”
她聞言莞爾一笑,滿寺的連翹都不及她奪目,“吃不到你給我送來如何?”
安蘊看著她開心也忍不住勾起笑容,“好,我親自給你送。”
她湊近他嬉笑道,“能得安公子這樣的大忙人親自給我送荔枝,阿瑜深感榮幸。”
眼前的臉突然放大,安蘊伸手往她額頭一拍,“好了!早些休息,外頭冷,你快些回屋,我也要趕回護國寺了。”
鄴瑨瑜憋屈地摸了摸額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回屋就回屋,你拍我作甚?若是傷了我的臉,我可不饒你!”
安蘊好笑地看著她捂住白嫩的額頭,“不過是輕拍一下,連紅暈都沒有,哪里就會傷到你的臉了?”
“我這般嬌弱,肌膚自然是嬌嫩無比!”
他上下打量,怎么也看不出來她的嬌弱體現(xiàn)在哪,體現(xiàn)在她天生神力,還是比大多數(shù)男人還高的身量?
鄴瑨瑜受不了他這樣的目光,出聲催他,“本郡主要回屋休息了,你哪來的回哪去吧。”
書生離去,鄴瑨瑜目送他走遠,轉(zhuǎn)身回房。
這邊書生在回去的路上,回想剛得到的消息。
鄴大將軍和圓慧主持在禪房講訴離開京城的事情,他派去的人提前一天藏于屋內(nèi),蹲了一天才蹲到他們,兩人商討了一個多時辰鄴將軍離去,而圓慧主持卻在里面坐了許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異常。
他剛得知消息,急急忙忙就跑到廂房這片兒,想進去問問情況,又怕唐突了她,如此徘徊許久,所有人都睡了,他才敢站在門口往里頭看一眼,誰知沒多久阿瑜就出來了,他滿心歡喜忙把身上的風塵撣去。
不知道這種安穩(wěn)的日子還能過多久……

小邱是美女吖
改大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