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地方實在不適合聊天,風越吹越大,時不時還有沙子打在臉上,鄴瑨瑜穩住祁懷昭,上前一步,伸手招來府兵頭子,對他說道:“你們都走吧,把人綁在這兒,不用送飯,一天來看兩次,快死了就喂口水,三天之后我再開堂審他。”
府兵頭子有些詫異,還是點點頭,轉身過去散了人群,帶著府兵走了。
“你不怕他被人救走?”
祁懷昭問出了府兵頭子的心里話。
鄴瑨瑜勾唇笑著,并不當回事兒,“他們要有那本事,我也沒話說。”
凝城如今就是個落了鎖的鐵籠,而那把鑰匙就是她,沒有她的允許,誰能進得來,出得去?
她回身沖俐城城主微微福身。
“城主大人好生歇著,本郡主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說著挑釁一笑,拉著祁懷昭牽馬離開。
“何時來的江南?”
“月初到了姑蘇。”
鄴瑨瑜隨意問道:“月初?你在沈太傅那住了兩天啊。”
“沒有,我說要來找你,外祖父就把我關在府里,差點沒能出來。”
鄴瑨瑜詫異地算了算,“來這三天功夫即可,你卻用了五天,途中你去哪了?”
祁懷昭抿嘴笑不說話了,他不說鄴瑨瑜也能猜到大概,無疑是被在城外硬生生守了兩天,鄴瑨瑜心疼之余還有些欣慰,欣慰她的努力沒有白費,連祁懷昭都被攔住了進不來,這小小的凝城還能有幾個人能飛出去?
“下次若是再有這種情況,你把這崽子放了,它機靈得很,肯定能找到我,我看到它,就會出來找你。”
祁懷昭乖巧地眨眨眼睛應下。
“嗯。”
少女無奈地搖搖頭,拉著他往城南走。
鄴瑨瑜的反應看上去都很正常,反倒透露出一中詭異,讓祁懷昭有些不安。
按道理來說,瑨瑜定是不會讓他進城,難不成情況沒有那么嚴重?那瑨瑜這一出殺雞儆猴又是唱給誰看的?
“瑨瑜。”
“嗯?”
鄴瑨瑜應了一聲,祁懷昭好似不經意般問了一句:“鄴將軍和鄴夫人呢?”
鄴瑨瑜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雙眼朦朧,“我爹不知道,我娘在俐城,凝城只有老夫人在。”
他“哦”了一聲,又問:“聽說晏小侯爺也來了。”
“晏朝陽啊~”
鄴瑨瑜拖長了音,脖子扭了一圈看向他,眼神清明了些。
“他去巖城了。”
“嗯。”
祁懷昭忍不住露出些笑,拼命壓制著瘋狂上揚的嘴角,鄴瑨瑜輕笑兩聲。
“怎么?以為他一直跟我窩著啊?”
“老夫人不是在凝城嗎?我要不要去拜訪?”
祁懷昭強行轉移話題,鄴瑨瑜不說話看著他笑,看他臉紅了,還是放過了他。
“不用,她在二叔那,一個俐城前城主還不值得你親自登府拜訪。”
兩個人走了沒多久就上馬騎到了鄴瑨瑜的宅子門口。
大門緊閉,祁懷昭率先下馬,到鄴瑨瑜馬邊伸出一只手。
鄴瑨瑜抓住從馬上跳入他懷里。
祁懷昭抬手輕輕敲了一下門,沒人來,又敲了兩下。
“誰呀?”
門開了道縫,福伯在里頭看了一眼,開了小半扇門,并且自己堵在門口。
“不知尊駕是?”
祁懷昭拱手行禮,還沒來得及開口,鄴瑨瑜從旁邊冒出。
“福伯,是我啦。”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
福伯見是自家小姐,連忙推開另一扇大門,退到一旁。
“小姐快進來,這馬放外頭就行,老奴讓人牽去馬廄。”
福伯反應有些奇怪,什么叫可算?她不是才出去嗎?
她隨口問道:“出什么事了?”
說著邊拉祁懷昭走進去,福伯眼睛都瞪大了,“啪”地一聲,門合上了。
“小姐,這,這是……”
鄴瑨瑜兩三步湊近,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福伯,這是三殿下。”
說完就拉著祁懷昭進了大廳。
過了好一會兒福伯端著茶走進來,祁懷昭接過茶,道了巨謝。
福伯回頭把門窗都關上,回來雙膝彎曲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
“老奴見過殿下。”
祁懷昭喝了口茶,就看到這一幕,他連忙上前要將福伯扶起。
“福伯快起來。”
福伯往后膝行,避開祁懷昭的手。
“老奴懇請三殿下離開凝城。”
祁懷昭伸出的手一僵,吶吶收回。
“福伯這是何意?”
福伯不說話,固執地跪在地上,淡定喝完一杯茶的鄴瑨瑜走過來,單手將福伯扶起。
“福伯,您別嚇著他。”
福伯長吁短嘆,鄴瑨瑜讓祁懷昭坐下,她扶著福伯坐在下位。
“三殿下,老奴不敢欺瞞您,這凝城實在不是您能待的地兒。”
祁懷昭皺起眉頭,對事情的嚴重性更深刻了些。
他看向鄴瑨瑜,“瑨瑜,你老實告訴我,俐城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何會殃及凝城巖城?”
鄴瑨瑜掀起眸子,眼里滿是疲憊,“不好說。”
“有什么不好說的?”
祁懷昭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鄴瑨瑜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原先我爹是想辭官回俐城退隱,天盛,凌云不知什么時候起,關系密切了許多,兩國的密探傳來信息,說是派了支小隊來勘察,剛好在俐城,我爹就請了旨,殲滅這支隊伍,本來只是在俐城,后來沒抓住就給跑了,打草驚擾了蛇,他們四處逃竄,所以我們封了三城,諒他插翅難飛。”
鄴瑨瑜信口胡諂,語氣堅毅肯定,福伯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
“福伯,你說是吧。”
姜還是老的辣,福伯一下就接住了話,“老奴哪能知道這么具體呀?只是聽將軍說可能要死人,就覺得凝城危險,所以讓三殿下莫久待。”
這番話可信度實在不高,這么機密的信息,鄴將軍怎么會告知他人,但鄴瑨瑜說得肯定,祁懷昭也就信了,他不想讓他和瑨瑜之間有不信任。
“福伯,出什么事了?你剛才說我可算回來了是什么意思?”
福伯才想起這茬,“小姐,您帶來那人可能快不行了。”
鄴瑨瑜一愣一愣的,她什么時候帶來誰了?
“我帶來的?誰啊?”
福伯無奈地看著她,“小姐回來那天帶來的。”
鄴瑨瑜勉強有了些印象,是有這么回事兒,“哦,他啊,他什么情況?”
“中毒,大夫給他吃了解毒丸,說醒了就沒事了,可解了毒之后一直沒醒,昨兒夜里發高熱,如今已是進氣少出氣多了。”
福伯也納悶了,怎么解了毒還一直不醒呢?若是死在這府里,不知道有多少麻煩找上來。
鄴瑨瑜微蹙眉,“怎么沒人跟我說?”
福伯回道:“小姐之前忙著壓制暴亂,老奴就沒讓人去打擾您,昨夜的事老奴也才知道,派人去稟告小姐時,沒趕到時候,小姐剛好不在。”
鄴瑨瑜不說話了,好一會兒才起身。
“我去看看。”
她走到門口,推開大門,剛要踏出去,突然回頭看向祁懷昭。
“你去嗎?”
祁懷昭微微一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