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
哪里還來得及有什么思考的時間,復夜白按住金玉斷便向路旁滾去,同一時刻,嗖嗖嗖的箭矢破空聲也在兩人的耳邊炸開來。
那屋頂的銀光,正是鐵器的冷芒!
金玉斷還算反應機敏,在山水不歸喊出“躲”字的同時,便已經大致猜到了此刻的處境,配合山水不歸向大街的一邊滾落而去。但是兩人都是內力空虛,身體虛浮,滾逃之間難免有些狼狽。
“嘶-”復夜白突然覺得護著金玉斷的左臂一熱,鉆心的疼痛接踵而來,他中箭了。
“你哪里受傷了?”兩人滾到一間店鋪屋檐下,暫時躲過了那些冷芒,剛站起來,復夜白便聽到金玉斷充滿焦急的詢問,本來還疼的冒汗的他,竟憑空生出了幾分力氣,咬著牙說道:“無事,胳膊中了一箭而已,抓緊進房先!”
月光照耀的大街上一塵不染,遠處的刀劍冷光就像潮汐邊上的泡沫,正在朝兩人涌過來。
“進房!”此刻正是兩人虛弱之時,面對這來勢洶洶的殺客,當然是選擇暫避鋒芒,身后的商鋪便是最好的戰場。
嘩啦啦,脆弱的窗欞哪里里經得住兩位夜靜境界的高手摧殘,窗欞應聲而碎,兩人翻身而入,漆黑的屋內入手竟是一陣絲滑,原來是一家絲綢店鋪。
趁著敵人一時間不敢進入的空擋,復夜白咬牙拔出了插在胳膊上的箭矢,金玉斷心領神會,揮刀劃斷了一塊布料,摸著黑給他包扎好。
雖然漆黑的房子里看不清金玉斷的臉,復夜白還是一陣心神蕩漾,胳膊的痛感也減輕了些。
“這些人是誰?觀天教還有后手?”
“這些人應該不是觀天教的,公孫請命雖然是匪,但是確實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義匪,他一項說一不二,所以才網羅了這么多的手下,既然剛才在客棧沒有對我們出手,那么就不會再留后手來找咱們的麻煩,這些人是誰呢?”
漆黑中兩人一陣短暫的交流,便聽到破門聲,原來是外面的人忍不住了,終究還是要進來和他們拼命。
“哼,我金玉斷沒有讓人欺負到這份上的時候,不歸,你受傷了要小心,要上了,是龍是蛇,先碰一碰再說!”相對山水不歸的猶豫,金玉斷要果斷了一些,雖然中了冰釋散導致內力不足,但是夜靜境界的實力還是擺在這里,金玉斷很有自信能夠帶著受傷的山水不歸殺出去。
“嗯?她剛才叫我不歸?”復夜白一向聰明冷靜,但是不知為什么,面對金玉斷,總是像中了兩口冰釋散一樣犯渾,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竟然還能魂飛天外。
“嘶-”刀氣破空的聲音在這落針可聞的寂靜之夜顯得格外響亮,一練白芒彈指間劃出窗外,中刀的殺客只來得及在眼中留下一道耀斑,便已經命喪黃泉。
“不用退,她內力全無,根本發不出幾道刀氣,上,宰了這兩個人,便是進官封爵,榮華富貴之時!”就在這些黑夜殺客被金玉斷的這道霸道無比的刀氣震懾住的時候,往外傳來了一聲壓著嗓子的聲音,一句話便點破了兩人此刻的致命弱點。
“嗯!那就看看是我的刀氣多,還是你們的狗命多!誰來領死?”既然弱點被點破,金玉斷反而沒了顧忌,揮刀橫劈,一咬牙兩道刀氣破空而發,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激射而出,想要來個擒賊先擒王。
“呵,竟然被一個丫頭看扁了,今日我便領教一下這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剛猛刀法!”紅芒一閃,銳器相碰的聲音傳來,屋外人說話的聲音明顯頓了頓,喘了口氣,才繼續開口道:“不過爾爾!你來接我一招!”
啪的一聲,絲綢店的店門徹底破碎,碎屑紛飛間,一桿銀槍飛速向金玉斷的眉間點來。
“哼,雕蟲小技!”見到自己的兩道刀氣并沒有發揮作用,金玉斷便已經知道這個殺客頭頭的實力,最起碼也是個夜靜境界的高手,心里高度警惕,嘴上卻冷哼一聲,揮刀便砍。
“叮!“雁翎刀的刀尖準確地斬在了飛來的槍尖上,在空中擦除了一大串火花。
“好刀法!”見到如此高超的控制力,此刻就連站在一旁觀戰的黑夜殺客們也忍不住發出一聲贊嘆。
“再來,我看你能接我幾槍!”使槍的這位也不再故意壓低聲音,大喊一聲,接連出槍,一個個槍花被快速的抖出來,銀光閃閃就像天上的繁星,由遠及近,向金玉斷籠罩而去。
“這招是?!星海!”一旁的復夜白看得真切,這位使槍之人用的招式,正是那東山落星寨赫赫有名的“落星槍”。
“登峰觀日,槍出落星。”落星寨的那幫土匪正是憑借這門槍法獨立于蘇竹之東,受蘇竹之封而不奉蘇竹之命,成為了蘇竹的一塊頑疾,是歷代皇帝頭疼的地方。
由此可見,這門槍法之威,并不在三大帝學之下。
然而帝學之所以被稱之為帝學,乃是當年大唐,大風,蘇竹三位始皇用來打天下的武學,是頂尖中的頂尖,如果說落星槍、撼山掌等鎮派武功是超一流,那么三大帝學包括河刀、幻手、大日伏魔劍便是最頂級,乃是超越鎮派武功的存在。雖然到了一流境界,各路武功異路同途,在威力上已經相差無幾,但是總有幾絲細微的差距,能夠再將這些武學分一個三六九等。
別看差距小,這毫厘的差距,在高手的生死搏命之間,就會被無限放大,最終弱的那一方會用生命來詮釋什么是最頂尖,什么是超一流。
在南山寺金玉斷之所以會敗給曉空,是因為境界只差,境界之差如隔天地,就像一個孔武有力的成年人,即使赤手空拳也能輕易地將拿著神兵利刃的三歲小孩擊敗,一個道理。
且說當前,金玉斷就是憑借著這一手刀法,才在身體虧空的狀態下和落星寨的這位抖得有來有回。
金玉斷瘋狂出刀,每一刀下去都會有一顆星星泯滅,刀刃與槍尖頻頻碰撞,讓那桿銀槍的槍頭漸漸泛紅,就像在鐵匠鋪里剛煅燒過的紅鐵一樣。
灼熱的槍尖在黑夜里劃出一道道艷麗的紅線,熾熱的溫度卻帶著死亡的陰冷氣息,金玉斷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哼!落星!”
隨著使槍客的一聲低喝,漫天的紅線霎時間全部收攏,就像紅色的曼殊沙華突然閉合花瓣,天地之間只剩一顆紅色小點劃破天際,向金玉斷急速墜來。
“哎-”金玉斷心中一嘆,知道這一槍自己已經無力抵擋,可恨的是自己竟然要不明不白地死在大風境內,而且還連累了山水不歸這個家伙,一念至此,眼睛不禁向身旁的山水不歸望了過去。
“嗯?他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