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功夫不賴嘛。”白捷平復氣息,正坐在水槽上,對面霍青桑被捆在拴馬樁上,繩子里外纏的緊實,捆的死死的,他絲毫動彈不得。
“狗賊,快放了我。”霍青桑不肯就范,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沖客棧方向呼救。
霍青桑的嗓子幾乎要啞了,那客棧卻還是沒有一盞燈亮起。
白捷捧水洗了一把臉,看了眼客棧的方向笑道:“小不點,這里可是長甘府,來往的不乏悍匪惡商,還有些外盟他鄉的流竄之輩,蠻人一抓一大把,這里的店家晚上聽到什么不對勁的,絕不會掌燈,你我剛剛那動靜,你就別指望會有人出來了。”
“哼,狗賊。”
霍青桑別過臉去,心下憤懣,更是懊惱不已,將軍交給他這么重要的事,可不能栽倒在此人手中,況且,自己怎么說也是個副將,這廂狼狽,決計不成。
白捷也有事做,他得在岳楚律趕來之前,把密信送到六皇子手中。
“我還有要事,不同你計較了。”白捷起身,忽然掃了一眼旁邊,喜道:“這馬不錯啊,借我使使,待我辦完事,再回來放了你。”
白捷打了個呼哨,不顧霍青桑破口大罵,拳腳掙扎,徑直騎走了他的馬。
白捷倒是很欣賞霍青桑,這少年氣息里全然的桀驁,跟他手下那些小將相似的很,身手卻是相當不錯,霍青桑自是不知,能與白捷過招這么久,且招無虛發的,步步咬死的人,可是用手指頭能數的過來的。
“送封信罷了,左右不過一個時辰。”
白捷絲毫不擔心,想著回來便放開他,繩結也沒打死,給他留了余地。
霍青桑不是好惹的主,懷里揣著密信,是要趕去外使府,左右這些把戲困不住他,片刻掙開了繩子,牽了白捷的馬即刻追去,此時他已冷靜了些許,心下開始合計,如何能讓那狗賊吃癟。
長甘外使府,晚風送香。
六皇子一襲軟白綢里衣,胸口敞開,軟玉溫香縈繞,美酒絲竹,觥籌交錯。
“六……六殿下?”
白捷伏在檐上,恨不得自戳雙目,千算萬算,沒算到六皇子竟是這般風流,這與他印象中的六皇子可不太一樣。
忽的耳邊風動,白捷回身,猛然跳下,一把從樹影里揪出個人來,霍青桑順勢回身,要跑卻不能,白捷揪著他的衣領:“又是你,跑的還挺快。”
霍青桑瞪著眼,有恃無恐:“狗賊,放開我,你要是不放,我就喊人了。”
“威脅我?”白捷收緊了收緊,勒的霍青桑一咳嗽,作勢就要大喊。
白捷一把捂住:“你這小不點,這里可是外使府,里面住的當朝六皇子,把他招來了,你還想好過,我放開你,不過我們先說好了,你要是敢喊,我就一把砍暈你。”
“你才是賊。”霍青桑呸了一聲:“本將——,本小爺可是來做大事的。”
白捷見他有些古怪,卻不想細細計較,轉身就要離開。
“這就走了?你走這么遠,不會就為了給那六皇子下個毒吧。”霍青桑咕噥了一句,就要跳到房檐上,又被一把抓下,登時暴起:“還有完沒完。”
“你說什么,他中毒了?”白捷神色一緊。
“怎么?不是你干的?”霍青桑瞪眼,也發現了事情的古怪,白捷一臉陰沉,霍青桑只得道:“那六皇子顯然是中了下作的毒粉,表面上看起來只當是情意迷離,若是不得治,半個時辰內必然毒發身亡。”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是不是你干的。”白捷質問。
“本將——本小爺才不會干那么下作的事。”霍青桑翻白眼:“倒是你這偷馬賊,你不會是他國派來的細作吧。”
白捷也顧不上計較了:“聽著,我不管你是誰,來此干什么,只要你不妨礙我辦事,我就不會動你,說說看,這毒你既然這么清楚,可有解。”
“我憑什么幫你。”霍青桑退后一步。
白捷眼神上下掃了掃,出手如疾電一般,手上晃著一個通關令:“官話說的還不錯,若不是這玩意兒,還真看不出來你是從大氏來的,說,夜襲外使府,你是何人,有何目的。”
白捷氣勢上來,霍青桑也是一怔,隨即壓下怒意:將軍說遇事要冷靜。
“我是來救人的。”霍青桑聲音緩和下來:“我長姐給布商擄了去,我循著消息,聽說她在外使府做丫鬟,便想來找她回去。”
霍青桑眼神里染上一些水汽,十六歲的少年,霧騰騰的忍著不哭,這副表情,驀然讓白捷想起了幼時在未央城見到的一個粉嫩娃娃,那是他無比崇敬的一位前輩的兒子,可惜——
“姑且信你。”白捷道:“聽著,那六皇子搶走了我家傳家寶,若是那六皇子的毒發,我便問不出來了,這事對我極其重要,不如我們合作。”
“你是想讓我解毒?”霍青桑松了口氣,心中暗道,正好他也得找個借口把這蠢皇子救下來,否則將軍的計劃就亂了。
“待他毒解了,我幫你穩住,你去救你長姐,”白捷道:“屆時順勢再取些財寶,待我問出些消息,便各自抽身,如何?”
“說的在理。”霍青桑假裝猶豫了一下,隨即一口答應:“那是美人毒,馬血加上草灰,黃酒吞服,可解。”
“好,走吧。”
兩人各懷心思,攜信齊齊翻身入院。
白捷砍暈了幾個女子,霍青桑借機摸入了六皇子的書房,兩人在書房里配好解藥,霍青桑晃了一圈,自然是沒找到所謂的“姐姐”,白捷探出六皇子氣息平穩后,也以毒以解,沒問出什么來又砍暈了為由,兩人無奈悲嘆,一同翻墻離開。
翌日。
天湘樓客房,完成任務的霍青桑心情極好,伸了個懶腰:“這偷馬賊也忒蠢了,什么美人毒,說什么都信。”
客棧大堂,白捷松了口氣:“小不點倒也機靈,當我不知道,馬血草灰黃酒,解什么美人毒,倒是能把人惡心暈罷了。”
此時外使府,六皇子靡頹躺在地上,天光旋旋而起時,捂著脹痛的腦袋緩緩醒來。
“想不到這長甘府的酒勁兒這么大。”六皇子嘴里一股發酸的味道,剛要起身找水,忽的兩只袖口咻咻落下什么東西,一左一右兩個信封掉出來。
六皇子一同啟信,信中內容竟無二般,唯獨筆跡不同。
“唉,想不到我犧牲色相,就引來這么兩個麻煩。”六皇子一嘆,胃里一陣反酸,直直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