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九說就這個了,俞小姐可不要和他客氣。
周錦繡說不如下樓去挑,看得仔細些。
幾人就呼啦啦一起下了樓。
下樓時,又碰到了張成銀,就一起跟著到樓下看花燈去。
那燈前已經圍了一圈人,幾人進去,見那花燈索子竟然用的是珍珠串成。寶象上更是鑲嵌各種彩色寶石,端得是華麗貴氣。一問,竟要200兩。
俞秀蘭忙說她喜歡邊上那串彩色琉璃燈。
賣燈的是個胡商,哪里舍得錯過這個好機會,忙大方地說他們如果買了這個大花燈,那彩色琉璃花燈可以送給她。
周錦繡就瞇眼說,好啊,買一送一,那就它了。
俞秀蘭羞澀地笑著,在圍觀人羨慕的目光中,接過那盞珠光寶氣的寶象燈,提高了,燈影流轉。小丫頭提溜著那串琉璃燈,燈一圈一圈地蕩漾出彩色的光,很是好看。
“我們不買花兒,去去。”
周錦繡付了銀票,見旁邊商家有一盞蟾蜍燈,絹紗制作,很是可愛,他伸手提了起來。
一聲喝斥響起,周錦繡側目,見人群中一個小丫頭攔住了俞秀蘭主仆。
小丫鬟正高聲驅趕她。
“公子,看看我的花兒,便宜得很。”
林小妹被丫鬟喝斥,并不氣餒,繼續向燈影中的周錦繡兜售,方才這可是個闊氣主子,一盞燈200兩,他眼睛不眨就買了下來,可是個豪闊的主顧。
燈影下,周錦繡涼涼地:“不要。”
“公子仔細看一看我這花兒,可是獨一份,不貴,就50文。”
林小妹賣力兜售,舉高了手中的花兒,她今日順便帶了這些花兒出來,轉了許久,沒有賣出幾朵,這回好不容易見到一個肯花銀子的,可不得好好把握機會。
“50文的花兒,他可不好意思買。”
梅九笑嘻嘻的。
燈光一亮,一旁的司昭,也看清了周錦繡的臉,屁股似乎又隱隱作痛起來。這廝可是個記仇的,上回秦家那竹板子明明可以不用挨的,是他不忿自己牽扯出了他,硬生生打了她5板子,這是在赤裸裸地警告她多嘴。
她擠出了人群。
那邊大梁上掛著玻璃彩穗燈,倒垂荷葉一柄,柄上有彩燭插著,荷葉是活信,扭轉向外,將燈影逼住,分外真切,也圍了不少人。
林小妹的花兒沒有賣完,回去的時候,買了一個兔子燈,是綿紙糊的,很是別致,原要70文,賣燈的老漢想早點收攤歸家,就便宜買了,35文一盞。
小妹提著兔子燈,幾人一路回了家。
這里周錦繡幾人也是游玩至盡興,方各自歸家。
他回到府里,門房里的小廝殷勤地迎上來:“公子回來了。”又稀奇地看著順子提著的蛤蟆燈,贊道:“真好看,小王爺保準喜歡。”
小王爺一晚上不知來問過幾遍,七舅爺可是回來了?剛半個時辰前被王妃給趕了回去洗漱去。
屋內,奕兒正巴巴地吩咐丫鬟:“不是說回來了,怎么這么久?”一旁的丫鬟:“已經打發人去了,舅爺剛從外頭歸來,要換衣裳。”
丫鬟說著,就見小丫鬟跑進來,說舅爺來了。
奕兒激動,要下地。
“再蹦一個?”
周錦繡一身寶藍色褶兒外套黃色素絹搭戶,嘴里咬著一個碩大的梨子,笑嘻嘻地進來。
奕兒翹著被繃帶裹得像饅頭似的一只腳,撒嬌:“舅舅!”
八歲的男孩,眉眼清秀,一身白色織金五爪龍的錦袍,卻拄著高高的拐棍,很是可憐的樣子。
“疼,就對了!”
周錦繡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叫你傻子一樣,人家說什么就是什么,不帶腦子,這次摔斷一條腿,下次摔折一條胳膊,再下次......”
“有你這樣做舅舅的嗎?紅口白牙地詛咒自己的親外甥。”
“他可是安王,不是市井小兒。”
周錦繡看著門外走來的周氏,嘖了一聲。
安王妃周氏,頭上白縐紗金梁冠,藍色遍地金妝花襖,銀紅織金裙。她眉眼同周錦繡有五分相似,卻因形容太過消瘦,平添了許多老態。
自三年前太子病逝后,圣上親封5歲的趙祐奕為安王,太子府成了安王府,周氏也從先太子妃成了先安王妃。
王妃周氏帶著安王府一眾人等,低調度日。六日前,安王騎馬,不慎驚馬摔下,傷了左腳。府醫告知要臥床靜養幾個月,今日燈市,他鬧著也和周錦繡去逛燈市,周錦繡答應他,給他帶小玩意回來。
“你晚了半個時辰回來。”
王妃轉問周錦繡,神情嚴肅。
周錦繡進京后,整日東顛西跑,也不去溫書。沒辦法,現在自己長姐當母,替長輩好好督促他用功。
“你既準備參加科考,就得拿出一百二十個認真準備的樣子來,開了春就得考試,圣上既已許你科考,就沒有后悔的事情。你這三天打魚二天曬網的,我看著都心慌。師傅那里你幾日沒去了?哪里有師傅等弟子的?你得自己勤快著些,他們都很忙??”
王妃苦口婆心,諄諄教導,就差拎著周錦繡的耳朵了。
一旁的小安王仰了臉,看著母親教育小舅舅,嘻嘻笑,很是開心,卻被周氏眼風掃到,臉一板,立刻肅了神色,垂著手,一幅乖巧聽訓的樣子。
周錦繡笑嘻嘻地打斷安王妃的嘮叨:“一刻鐘,馬上走,奕兒。”
周錦繡:“把外面的燈都滅了,快些。”
丫鬟們逐一熄了燈火,然后周錦繡點亮了蛤蟆燈,背了奕兒,向院子里跑去,黑暗中,蛤蟆燈閃爍,繞著圈子游走。奕兒攏住他的脖子,笑聲響起。
“你重得像豬一樣!”
周錦繡嫌棄地。
“你背過豬嗎?”
周氏站在廊下,望著黑暗中玩鬧的倆人,撫額。
奕兒現在被七弟帶歪了,什么話都往外蹦,哪里像一個王爺?
“王妃莫急,七舅爺可是神童,十二歲就過了鄉試,連圣上都稱贊過的,這春闈,舅爺定也是探囊取物般??”
一旁的鄭媽媽忙安慰安王妃。
“休得胡說。”
周氏低喝,神色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