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朝云就醒了。興許是昨夜喝了酒,睜眼之后便睡不著了,云墨還抱著被子睡在地上,睡的正香,朝云看天色尚早,也不必叫她起來,替她蓋好被子,自己跑到窗臺上坐了下來。
此處是丘陵地帶,往遠(yuǎn)處看便是重重疊疊的山脈。清晨的晨霧還沒有散去,太陽還未完全升起,帶著些微微涼的寒意,朝云朝遠(yuǎn)處望去,她知道鬼谷就在那一層層的山嶺之間。此次跟乾夜擅自離京,不知道京城的局勢可有變化。眼前像是又要浮現(xiàn)昨夜乾夜的臉來,她昨日醉酒,其實有些看不清,但她聽到了乾夜那番話,就足夠臉紅心跳??汕逍蚜酥?,那蓬勃翻涌的情感卻強(qiáng)行被更大的使命感壓制住。召日毒在身,藥王谷還處在生死存亡的時刻。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沒辦法在乎兒女情長,即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心動。
望著炙熱的太陽從遠(yuǎn)處山脈間冒出頭,晨霧也漸漸褪去,像是一層薄紗,等到陽光完全照耀正片山林,便將它薄紗一把掀去,露出山脈婀娜的曲線。朝云看著這一切發(fā)生的如此快,改朝換代不也是如此,只是現(xiàn)在這前夜如此漫長,她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夠不夠做她必須完成的事。
日出之后沒多久云墨就醒了,一眼便看到了在窗臺上發(fā)呆的小姐。因著清晨的陽光還不太明朗,只是微微射進(jìn)房間內(nèi),像是在朝云身上撒了一層金色的亮粉,映照著朝云整個人如同遺世獨立的仙子一般。云墨從前知道小姐很美,可此刻才真正理解小姐的美究竟在什么地方。云墨回過神來,連忙起身,邊埋怨小姐為何不將自己叫醒,邊為她梳洗打扮。為了不被金玉蘭的手下認(rèn)出,朝云將段青云之前為她準(zhǔn)備的幾身男裝都帶了出來,都是按照她得身形裁剪,顯得十分得體。云墨在一旁協(xié)助,將頭發(fā)高高梳起再套進(jìn)冠里,插上簪子固定。連云墨也連連驚嘆,原本貌若天仙的小姐,這樣打扮起來倒真像是為及第的英氣少年。
乾夜也是頭一次看見女扮男裝的朝云,開始還是帶著些許的驚訝,復(fù)而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果然他的云兒,不論什么樣都是掩蓋不住的氣質(zhì)。夜寒一早就將馬車套好,幾人上了馬車,向鬼谷疾馳而去。
等四人到達(dá)鬼谷峽縫入口,昨日在旅店交談的幾桌人也到了,在谷外聚在一起交談。打量了一圈并未發(fā)現(xiàn)有人注意,乾夜便對云墨,夜寒下了命令?!鞍从媱澬惺隆!背平又愀箮厦婢呦铝笋R車,云墨跟夜寒也沒有多逗留便駕駛馬車離開了。等到二人站定在人群邊緣處。一名身著鬼谷長袍的中年男子從峽谷中走出,“歡迎各位江湖好漢參與我鬼谷的谷主之爭。讓各位久等,請隨我來?!闭f著也不拐彎抹角了,便轉(zhuǎn)身帶領(lǐng)眾人進(jìn)了峽縫。朝云和乾夜不動神色跟在最后,這條峽縫朝云走過一次,上一次便是來尋師伯,如今多年過去了,山谷裂隙還是一樣的寒氣逼人。朝云抬頭向上望去,天空成了一條細(xì)細(xì)的縫,連云的流動也無法察覺。隔著面具,雖然有些許影響,但朝云還是敏銳的察覺到空氣中的有些不同的氣味,跟峽縫中的植物氣息不同,略帶著苦澀。朝云自身所帶著的召日毒,有好有壞,因著霸道的毒性,許多毒藥在召日毒面前都成了小巫見大巫,這召日毒像是搶占領(lǐng)地一般將外來的毒素稀釋后再吞噬,看上去像是百毒不侵,可時間長了卻會加倍奉還。
以防萬一,朝云還是從袖子里拿出一粒解毒丹遞給乾夜服下,“空氣的味道不對?!鼻狗陆舛镜ぃ瑢灯髅谑掷铩2恢吡硕嗑茫隽藣{縫便是一片寬暢的腹地,四周都被高聳入云的山脈環(huán)繞,眼瞧著只有身后的峽縫一個入口。帶著他們進(jìn)來的男子站在準(zhǔn)備好的擂臺上,說道,“這次谷主之爭的規(guī)則很簡單,只需要站在這擂臺上,若是戰(zhàn)勝所有挑戰(zhàn)者,即是我們鬼谷的新任谷主?!辈恢獮楹?,朝云看那男子卻覺得有股無法言說的熟悉感。但對那張臉確實毫無印象,她可以說是過目不忘,還是第一次發(fā)生這種奇怪的事。
看朝云長久不語,乾夜輕聲詢問,“怎么了?”“沒什么,先看看他耍什么花樣。”朝云轉(zhuǎn)頭看向擂臺,已經(jīng)有一名肌肉壯漢站在上面,一臉得意的等著眾人挑戰(zhàn),似乎志在必得。這時跳上來一個瘦弱的書生,舉著白扇。壯漢放聲大笑,徒手沖了過去,書生左右躲閃,將壯漢的攻擊都躲了過去,緊接著合起折扇,在壯漢吃驚的功夫一個側(cè)踢,就將壯漢踢下擂臺去。摔在地上的壯漢吃痛,還想上去教訓(xùn)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白面書生,卻被鬼谷男子搶占一步攔住?!皦咽恳呀?jīng)失去資格?!蹦菈褲h還想硬闖,卻見男子一揮袖子,放出藥粉,那壯漢立馬身體僵硬,暈倒在地。
眾人皆驚訝于那男子的毒粉,靠的近的紛紛遠(yuǎn)離,男子拍了拍手,從一側(cè)山洞中走出兩名弟子,將壯漢輕松抗起,帶進(jìn)深悠的山洞之中。“各位放心,壯士只需休息一會兒便會醒來,還有沒有人要挑戰(zhàn)這位大人?”眾人面面相覷,直到又一青年跳上擂臺,和書生過了幾招。
朝云無心看擂臺,只是環(huán)顧四周,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鬼谷弟子,昨日還曾聽旅店老板說,鬼谷會接收那作惡多端的人,即便其中一些還被下了江湖追殺令。難道他們就能乖乖聽金玉蘭的命令,將鬼谷拱手讓人,甚至是要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的正派人士?這里的很多跡象都透露出已經(jīng)很久沒人居住了,可這里的水井還有著最近被使用的跡象,不像荒廢多年。但卻沒有弟子如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