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茹吃驚的望著乾夜不斷清晰的瞳孔,他的臉上不再是迷茫,而自始至終都注視著那個該死的李朝云。“乾夜!我才是你愛的人啊!”她克制不住的瘋狂尖叫,可如今清醒的乾夜再也不會將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哪怕是一秒。朝云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動人的笑,輕輕抬起左手,將準備好的藥粉揮向莫茹面門。莫茹只絕望的恐懼著,絲毫沒有想到朝云靠近的目的,狼狽不堪的躲避卻是生生接下了那藥粉,也幾乎是同時,回過神志看清眼前局勢的乾夜一拳擊中莫茹的側腹,將她擊飛出去,手中的飄帶從袖口抽離,只腹部傳來劇痛,全身脫離出來,后背重重擊打在遠處的粗木上。
朝云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痛,再也克制不住的失去了站立的力氣,被乾夜眼疾手快攬入懷中,才避免了摔在地上的疼痛。乾夜看著懷中的小人,面色蒼白,肩頭的白衣已經被鮮血所浸沒,化成一朵又一朵艷紅的花來,他的心如刀絞,那些幻覺逐漸退去,真實的記憶也全都涌入腦海。他看見自己用絲毫未減的內力擊中了朝云的右肩,他看見朝云用失望的眼神望著早就喪失神志的自己,他看見朝云逃進迷障后留下的一灘血跡。差一點,只是那一點點,朝云就要死在他的手上,就算清醒過來,他也會同那份悔恨糾纏。
“云兒……都怪我……”乾夜克制不住的啜泣,淚水從剛毅的下顎滑落,滴在朝云的衣裳。打濕了一小片。朝云想要拍拍他的頭,可她實在沒有力氣,而且視線也模糊了一片,就快要喪失意識。胸口的悶痛卻不斷加劇,讓她模糊之間失去了判斷。“別,別哭……乖孩子……不要哭……”朝云只能斷斷續續的安慰著,她已經不能判斷后續,只是模糊的覺得一切都夠了。
乾夜想起了母妃最后也是這么說著,那時她已經快要失去意識,還放不下那個在一旁撕心裂肺哭泣的孩子。
只是一個呼吸之間,朝云就失去了全部的知覺,只覺得身體墜入了一個看不到底的黑湖,逐漸下墜,直到周圍的一切都被湖水吞沒,連同外界的聲音,全都成了遙遠的過去。
乾夜不敢置信的看著失去意識的朝云,察覺到她還有著細若游絲的脈搏,滔天的怒意爬上他的眼睛,化成數條血絲布在他的眼角,一切都是因為莫茹。乾夜輕輕的將昏迷的朝云放在柔軟的草地上。因著他的內力不斷外放,周圍的空氣也變的冰冷起來,似乎粘稠到了無法呼吸的地步。
莫茹中了毒,雖然還沒有失去意識,可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口又一口的吐著黑色的血,癱倒在地上,被無邊的絕望吞沒,眼角余光瞥見乾夜一個箭步沖到面前,頭頂的陽光被高大的他徹底擋住。乾夜身上的死亡氣息,讓她瞪大了雙眼,為什么啊,她為什么會輸給那個女人,李朝云比她好在哪里啊,為什么乾夜愛的是她,而不是我啊!
“咳咳,小夜,那個叫云墨的丫鬟,還沒醒吧。”莫茹勉強吞下不斷上涌的腥甜,撇開讓她發寒的恐懼,努力同這個男人交涉。“她中了毒,沒有我的解藥,根本不可能醒過來。”乾夜的眼神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低頭略帶憐憫的看著這個死到臨頭卻還在無謂掙扎的女人。“你殺了我,她也就死了,不過是在睡夢中,受盡折磨而死。你真的忍心么?”莫茹說完,又猛的嘔出一口黑血來。
可乾夜還是無動于衷,看著她附在他的腳下,茍延殘喘,喪失一切的尊嚴,只為活下去。可她分明看見男人眼中的唾棄和厭惡,聽見他惡魔的低語,“我早該在那場大火中殺了你的。”說完舉起右拳朝她的面門擊出。
莫茹死了。終于,帶著一身的惡意和恐懼離開了。
乾夜明知眼前的女人已經死了,可還是一拳又一拳打在她的臉上,直到那張美艷的臉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可他心里的恨意卻像是舒發不出去一般,堵在心口。他將所有的一切都算在他的計劃中,可唯獨,他最愛的人也成了這個計劃里的一枚棋子,他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冷漠,更恨自己無休止的盤算。
耳邊的風聲也停了下來,可是乾夜依舊心口痛的快要讓他瘋狂。是莫茹,一切都是因為她,是她害了云兒,是這個狠毒的賤人。乾夜的眼睛紅的更甚,他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只是不斷的榨取著內力,即便是耗盡了,要用自己的生命補上也絲毫不準備停下。可他揮拳的手卻被令一個人擋下了,他紅著眼望向那個阻擋他的人,原來是段青云。
乾夜離京前便在藥王谷布好了人手,先是誅滅了幾處的毒人,后又派遣了暗衛等在京城到藥王谷的幾處必經之路上。季平歌身負官職,沒辦法擅自離京,因此許意同段青云解決好手上的事情后就快馬加鞭的趕往藥王谷。路上聽暗衛匯報藥王谷周圍的情況。因乾夜中了致幻藥,同啟輝閣失去了聯系,因此暗衛只能等在原地,不敢擅自行動,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焦急萬分,直到許意段青云的出現。
段青云來到后第一件事就是從莫茹營地附近撤去了部分迷障,拓寬出一條路來,率領啟輝閣的暗衛穿越外圈,一路上都能看到穿著異狀的女子尸體,來到內圈后,便看到了被燒的僅剩一片狼籍的毒林,還有不遠處喪失意識快要虛脫的乾夜。
段青云上前阻止,余光卻瞥見朝云面色蒼白,右肩還有殷紅的血跡,急忙讓許意架住逐漸清醒而脫力的乾夜,從懷中掏出備好的解毒丹喂進朝云口中,心中雖然焦急,但手上還是穩穩的將朝云肩頭的利器一個猛力抽出,再立馬用干凈的紗布按壓住傷口,同時將凝血的藥粉撒在傷口處。做完這一切,才察覺朝云的脈象越來越微弱,快要到了察覺不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