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黛,我已經派人跟阿爺通報了,用完午膳,我就派人帶你過去。此時那邊剛下朝,你父親應該在用廊下食。”李明真道。
廊下食是唐朝官員們朝會時,到了用膳的點,在太極宮廊下用皇帝賜下的膳食。
長樂殿的午膳色味俱佳,比國公府的膳食要好上許多。不過入了長安后,再美味的佳肴,沒有熟悉的人在身邊,還不如終南山石頭村的烤兔子。
說來也巧,蘇然剛用完午膳,準備領了昆侖奴和胡姬出殿,就聽見外面通報:“圣人來了!”
都說伴君如伴虎,況且這還是歷史上著名的“天可汗”,蘇然有些緊張,遠遠看到一個人影兒時,便匆匆跪拜,行了大禮。
前方傳來一陣歡聲笑語,蘇然抬頭一看,卻是李明真早已去了圣人身邊,而圣人也并沒有穿什么奢華的龍袍,而是穿了一身素色圓領長袍,戴了一玄色幞頭冠。
待圣人走進殿坐下,李明真道:“阿爺,想不到你親自來了,此次怕不是來看我的吧?這是李遠黛,你們有事先聊,我出去轉轉。”
李世民寵溺地笑了笑:“十七,這不本來也想著這幾日未來,過來看看。”
李明真笑了:“好好好,阿爺,你可要待遠黛好一點,她可是我好友!我先走了!”
說罷,李明真轉身,向殿外走去,又有侍女在其后帶上了門。
整個大殿只剩圣人與蘇然兩人,變得異常安靜。
“李遠黛。”李世民先開口了。
“是。”蘇然回道。
李世民起身,踱步到蘇然面前,道:“從新家住了這幾月,你感覺可好?新的家人對你如何?”
蘇然回道:“一切都好。”
李世民盤腿,坐于蘇然對面:“坐吧。別緊張,你我本不必如此生分,你年幼時,就在我眼皮底下長大,可皮得很!”
蘇然坐了下來,這才抬頭望向圣人。他身材魁梧,兩鬢染霜,用溫和的眼神看著蘇然。
“聽說,你不記得年幼時的事了?”
蘇然簡潔的回道:“是。”
圣人面前,還是能少說話就少說話。
“你父母……是很平凡的人。有一次我處于險境,他們救了我,我甚是感激,給了他們榮華富貴,怎知幾年后,他們厭倦世俗,不告而別歸隱山林了。輾轉幾年,我這才找到了你。”
蘇然低著頭,默默聽著李世民講自己的身世。
“因你父母已不在人世,所以我是應該要照顧你的。為你尋的這家人家,是出了名的和睦之家,你放心,不用再過苦日子了。”
他句句誠懇,披露腹心,每句話都令人信服,短短幾句,將整個前因后果,甚至將蘇然所能想到的疑惑,全部解答了來。
蘇然馬上就要相信了,突然想到閻昭父親所說“圣上應是不會告知的”,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蘇然從來不認為帝王是個簡單的人,更不要說他是殺兄弒弟的李世民。定是他早猜到,若他不說,我便會從別處探尋真相,這才編了一個不知真假的故事來。
回想起他的故事,這才覺得破綻百出。若父母隱居山林,他又怎知他們過世?父母又為何厭倦世俗隱居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