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邵凜陽放下手中提著的袋子,點開手機。
“根據(jù)你的描述,我們從過往記錄中找到了對應的描述,那個崇拜者高層恐怕是一名眷者,能力是偏空間系的‘閃步’,主要能力是繞過一切障礙,本質(zhì)上是最優(yōu)解移動,但是并不是閃現(xiàn)或加速,只是單純的最有效移動。”
“而那把短刀應該是具有神力的物品,我們叫它神造物,不同于你撿到的那把小刀,它的能力是自身性質(zhì)的一部分,而不是煉金術產(chǎn)物,更加持久強大,現(xiàn)在看來,應該是榨取生命里令血肉枯萎,對一般人來說是瞬間廢掉肢體的重傷,對我們只是暫時不能自愈,但是同樣要小心。”
“知道了。”邵凜陽將蜂蜜開啟,含住尖嘴,像是喝飲料一般將其灌入喉嚨。
濃重的膩味沖淡了胃里的饑渴,邵凜陽一口氣喝下半瓶,然后取出放在車里的一大瓶礦泉水,咕嚕咕嚕灌下半瓶。
接下來,豬肉脯、巧克力,這些東西落入他口中,像是進入了一個無底洞。
大口吞噬食物時,邵凜陽的目光一直沒有移開視線,他隔著雨幕,看向下方的別墅群。
……
裝潢華麗的屋內(nèi),統(tǒng)領靠在松軟的沙發(fā)上,活動著手掌,看著五指的開合。
在數(shù)個月的臥床之后,終于等到了這個機會,也不再會有人能動搖自己的地位。
只可惜,為此有很多人獻出了生命,他的臉上帶上了一絲陰霾。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眢@叫與野獸的咆哮,下一刻,窗戶被撞碎,野獸帶著秋日的雨水破窗而入,沖上樓梯,拖著一截斷裂的腸子滾入室內(nèi),盡管受了重傷,但它依舊兇猛,嘶吼著沖向統(tǒng)領。
統(tǒng)領坐在沙發(fā)上,不閃不避。
獠牙觸及了他的衣角,下一刻,難以形容的移動中,殘影短暫地籠罩了沙發(fā)所在的區(qū)域,。
“砰!”沙發(fā)滾出,在地毯上擦出一道痕跡,獵犬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脊背整齊地剖開,周圍血肉腐爛成泥,骨骼泛黃,粉末灑落,像是被風化了萬年。
統(tǒng)領出現(xiàn)在另一張椅子上,收回短刀,轉(zhuǎn)向臺階,對剛剛沖來的下屬說道:“這里不能待了,立刻轉(zhuǎn)移。”
“是!”
“別忘了,給他們再添點麻煩。”統(tǒng)領按了按額角,露出不易察覺的痛苦神色。
訊號的傳遞中,又有車廂被打開,剩余的變異種被全數(shù)投入城市,并且全都分布在別墅周圍的主干道上,一時間,被派來參與抓捕的干部絕大多數(shù)被阻擋,沒有遇到變異種的也收到了周圍發(fā)來的支援請求,而處理普通民眾的目擊,更是消耗了大量精力。
破壞和維持,需要的戰(zhàn)力從來不是同一水平。
而抓住這幾分鐘的延后,崇拜者們輕車熟路地收拾起資料與要帶走的零碎,裝車,如無意外,再過不久,他們就能逃脫送葬者的追捕,在某處潛伏起來,至少要過一段時間才會被再次發(fā)現(xiàn)。
……
“……這樣嗎?”邵凜陽點頭,“我知道了。”
“你并不是第一選擇,所以我們的預定里,你不需要阻攔敵人,只需要拖延,千萬不要冒險。”
“明白。”
劃開手機屏幕,一連串信息飛過,邵凜陽向上翻閱,找到了最重要的一條。
“邵凜月情況良好,除了一根肋骨骨折,輕微錯位以外沒有別的嚴重傷,現(xiàn)在情況穩(wěn)定,正在準備手術。”發(fā)信人是羅震宇。
邵凜陽肩膀一沉,將手機關機,塞進口袋,咽下最后一口蜂蜜,回身沖向樓梯間。
七層樓的高度瞬息歸零,邵凜陽壓下外衣的兜帽,沖過街道,雙手抓住欄桿借力,騰空而起,翻過圍欄上方的鐵絲荊棘網(wǎng),重重落地。
掌心被鐵絲網(wǎng)劃傷,血絲伸出,在邵凜陽的控制下像觸手般蠕動,他握緊拳頭,保持傷口的狀態(tài),向記憶中的方向沖出,就在兩分鐘前,他隱約看到有兩輛車停在了定位的別墅旁,然后有人從別墅中沖出,忙碌地搬進搬出,像是要轉(zhuǎn)移,而送葬者遲遲沒有到來,根據(jù)宋景良的說法,他們被阻攔了,附近能夠動用的戰(zhàn)力只剩下他一個。
踏過別墅區(qū)養(yǎng)護良好的柏油路面,邵凜陽冒著越來越大的雨狂奔,濃密的綠蔭間有雨水砸落在他的身上,迅速打濕了他的衣服,緊貼著身體,露出肌肉的輪廓。
左拐,前進,邵凜陽按照定位,移動到那棟別墅的后花園,再次翻過毫無作用的圍墻,折身躲過紅外線感應器的捕捉,落入游泳池中。
隱約的水聲引起了穿著花格襯衫守衛(wèi)的注意,他按住后腰隱藏的手槍,靠向了游泳池。
游泳池中空無一物,他仍然不敢大意,再度靠近,彎下腰觀察下方的水面。
“嘩!”游泳池歸于平靜,不久,一只手按在了邊緣,邵凜陽從中爬出,拖著失去意識的守衛(wèi)走過草坪,一路扯下限制行動的上衣,水珠從赤裸的胸口滾落,迅速被蒸發(fā)成濃重的霧氣。
“你是誰……”一個手刀,拖著的人變成了兩位,邵凜陽一手提著兩個領子,繼續(xù)前進。
“砰!砰!”又是兩個,邵凜陽將他們丟在窗下的死角里,抬起從他們身上扒下來的槍,確認消音器的完好之后,從墻角后對準了走來的兩人。
“轟!”克制的爆炸聲中,邵凜陽撲倒在地,身后爆開巨大的傷口,從二樓跳下的眷者拋接著手中的彈珠,逼近了他。
從窗戶看見邵凜陽開始,他就跟在了他背后,直到這個他防備最松懈的時候才開始攻擊,結(jié)果是一擊致命。
“咕咕咕……”血液涌流,瞬息之間,猩紅的血絲彈射而出,刺入他的手臂,沿著血管游移,并迅速吸血膨脹。
敵方眷者后退,扯住血絲,阻止其繼續(xù)深入,同時甩出更多的彈珠,想要一鼓作氣將邵凜陽擊殺。
鱗片覆蓋脊背,爆炸在其上留下灼燒的痕跡,邵凜陽被推向前方,伸手,已經(jīng)長出骨爪的手指摳住墻面,強行穩(wěn)住身體,然后轉(zhuǎn)身,彈射而出!
“砰砰砰!”爆炸聲中,邵凜陽越過重重火焰與硝煙,不顧一切地拉近距離,哪怕是玻璃渣濺入眼睛也在所不惜。
在高檔別墅區(qū)的環(huán)境中,任何不和諧的音符都會引起富戶的強烈反應,而這會導致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增大,所以,通過觸碰將物品改變成為爆炸物的能力必然會有所克制,在他來得及切換之前將其擊敗,這是宋景良發(fā)來的情報所提及的。
針對出現(xiàn)過的每一個眷者,送葬者都制定出了詳盡的計劃,要是沒有這些,邵凜陽是絕對不會進入對方的大本營的,他很憤怒,但是并沒有失去理智。
“砰!”電氣彈射出,散亂的彈道中,有一發(fā)打中了對方,帶來了片刻的遲滯,而邵凜陽壓制住微微的麻痹,加速沖上!
“噗!”爪尖觸到了柔軟的東西,緊接著骨爪的指縫了感覺到了溫暖,邵凜陽上前,用力,刺破了某個富有彈性的東西,然后,溫暖的液體爆了出來。
他遲疑片刻,將對方放倒,丟向記憶里堆放其他四個人的地方。
血液流過臉頰,進入眼中的碎渣被擠出,晶狀體重生,剛剛被吃下的東西迅速消化,變成能量,成為他新的組織。
悶響聲中,巨大的推力自身后而來,邵凜陽再度倒地,背后的彈孔血如泉涌。
爆炸不僅僅是攻擊,還是宣告,在得到消息之后,崇拜者迅速聚集,如果不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目標,擅長走位與逃脫的對方統(tǒng)領就會離開。
機會,轉(zhuǎn)瞬即逝,但是,于他來說,足夠了。
崩潰的肌肉之下,層層疊疊的厚重骨板生出,邵凜陽起身,頂著子彈的射擊,體溫在原來的基礎上再度升高,水汽蒸騰,高溫中,組織迅速成形。
縱躍,彈出,邵凜陽揮出過于修長的骨爪,新成形的眼瞳中,人影一閃而逝。
鮮血噴濺,被雨水洗去,邵凜陽褪去折斷的骨爪,抓起了手槍,向著之前的那扇窗開槍,乒乒幾聲,玻璃碎裂,窗框也岌岌可危,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崩塌。
然后,邵凜陽丟下槍,轉(zhuǎn)向狂奔,借著院中的大樹,撲入另一扇窗戶。
正如他所料,統(tǒng)領尚未轉(zhuǎn)向,注意力被騙開。
之所以確定他在二樓,是因為空氣中逸散的神力氣息,以及那份強烈的共鳴,不知為何,現(xiàn)在的統(tǒng)領就像是變異種一般,毫無顧忌地散發(fā)著神力波動。
他發(fā)出怒吼,旋風般沖向統(tǒng)領。抓傷的手臂上,黑色的硬殼生長,接上腕部白色的骨骼護甲,黑白兩色相接,形成了詭異的撞色效果,分外不和諧。
而統(tǒng)領只是緩緩從沙發(fā)上站起,抽出了帶著枯萎能力的刀刃。
“當!”短暫的碰撞中,邵凜陽被擊退,爪上有一道傷痕。
之所以這里只有一個眷者,并不僅僅是因為引開注意力需要更多人手,還因為,作為統(tǒng)領,他的戰(zhàn)斗力毋庸置疑,就像是掌控著影之城的城主華羽峰一樣。
咔嚓聲中,拼湊般的變形肢體整合,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刀鋒上映出邵凜陽的臉,在枯萎的能力加持之下,連空氣都變得寂靜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