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淑媛換了裝束,又來到容妃的營帳。她是受容妃之邀跟上他們這趟行程的,并且會一直隨著南巡返程回京,這些日子便經常跟在容妃身邊,二人性子倒也的確很合得來,容妃對她是越來越滿意。
此刻容妃慵懶地斜倚在太妃椅上,夏淑媛在一旁剝著葡萄說道:“這陸明月果真這般好嗎?淑媛遠在江州,未曾聽過這號人物。”
“你到了京城便知道了,此女行事頗為大膽,本宮也曾打過交道,是個漂亮聰明的,只是脾氣不大好。”
“她在京城很有名?”
之桃在一旁將陸明月從和離開始的一些事情細細道來。
夏淑媛聽完冷笑一聲:“也不過如此,這世上灑脫聰明,有勇有謀的女子并不稀少,只是她身份高,所以一舉一動都被放大罷了,我到了京城,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幾把刷子。”
容妃聽著一笑,“難不成你想去找她比試武功,那她還真不會。況且她父親在朝位極人臣,又有個歸德少將的哥哥,整個大秦敢找她麻煩的人可沒幾個。”
“不過是仗著有些身價罷了。我自然不會找她打架,但論美貌,論智慧,論本事,我不信自己會輸給她。”
“淑媛的確也十分優秀。”容妃笑了笑,心里卻想著倒有熱鬧可看了。
人不在場,也能成為焦點的陸明月,此刻正叉腰站在馬路邊盯著師傅掛上“明園”的牌子。
“小姐,掛上點燈籠吧,喜氣。”珠兒在一邊比劃。
“那就掛兩盞吧夠了,之前讓袁大師給姑娘們畫的畫像呢?畫框已經裱好了吧?拿出來掛上。”
“啊?那畫像是掛在外邊的嗎?”
“里頭也要掛,外面挑幾幅最漂亮的,出來當門面。”
“好吧。”珠兒又叮叮咚咚跑進去拿畫。這邊牌子掛好了,燈籠也掛好了。那邊珠兒和琉花、宥樂抱著畫出來了。
“咱們還沒見過在外邊掛畫像的呢。”琉花笑著說。
陸明月眨眨眼,“這就讓你們開開眼界。”她自然是仿照的民國時期夜上海的樣子,姑娘們的衣裳都是她親自去挑的,一水兒旗袍,然后自制了那時很火的半覆面紗網頭飾,還真被她捯飭出些韻味。什么紅牡丹白玫瑰,藝名也都取著。姑娘們本就是剛參完賽,如今的知名度正盛,掛在門口便是活招牌。當然這園子就不是能免費進的地方了,都有門票,每日定量售完即止。
明園裝修好后,陸明月便開始忙著給姑娘們排節目,頭一個月便以歌舞為主,幸好姑娘也多,這個會跳舞,那個會彈琴,陸明月只要給些創意,他們便能自己排出一場節目來。姑娘們自然得輪換著來,畢竟她的明園還有一項業務是公關,太子那門生意須得做的有聲有色,給自己打響頭炮。
于是她將二十四個姑娘分為三組,每組八個人,一組負責表演編排節目,一組負責接待招呼客人,一組負責所接公關活動事宜。每個月輪一次,組和組之間可以輪換,人和人之間也可以輪換,只有都嘗試過,才知道各自更喜歡什么擅長什么。
陸明月希望自己手下的人,可以開開心心地把事做了錢賺了。
等節目排得差不多了,她便開始思考這門票該如何定價,酒水又該怎么收費,陸明月有些沒底。
最后她決定去紅樓看看別人是怎么個消費水平,她這明園,不能比紅樓的消費低。
這事自然不能讓衛風知道,支開衛風也是件小事,陸明月讓衛風帶著琉花去城郊捕些螢火蟲回來,說是要布在園子里做景。衛風想著夜里陸明月也不會出門,府中有王府侍衛,還有暗衛守著,自然沒什么危險,于是便領了命。
這些日子朝夕相處,明園這些姑娘們老是打趣他和琉花,此刻與琉花單獨相處,衛風有些不自在。
琉花卻似乎渾未放在心上,“衛侍衛,我知道城南有片林子十分茂密,小時候去過,螢火蟲很多,咱們去那邊吧?”
“好,叫我衛風就行了。”
“好的衛侍衛。”
……
兩人在繁星滿天的時候,終于來到了城南郊外。
確實是一大片叢林,但黑黢黢的不見一點光亮,又哪來的螢火蟲?衛風點了只火把,兩人往里走著,看著眼前的叢林,都有些懵了。
“我以前來過,是真的很多呀。”如今天越來越涼,琉花一邊說著一邊哈著熱氣。
衛風見她的樣子,突然一個激靈,“如今是冬月,螢火蟲……似乎是六七月才有吧?”
琉花和衛風兩眼對視,面面相覷,終于發現不對勁,寒冬臘月的他們來找螢火蟲???到底是他們太蠢被小姐耍了,還是小姐也忘了這常識??
衛風一拍腦門,十分懊悔,“多半是小姐特意支開我,完了,咱們趕緊回吧。”
琉花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姐為何要支開你?”
“我也不知道。”衛風一邊說著,一邊大步往馬車走,準備回撤。
“衛侍衛你慢點,等等我。”琉花一邊喊著一邊跑,忽然腳踝一痛,只聽咔擦一聲,琉花“啊”地一叫,痛得跌坐在地,竟是崴了腳。
衛風聽到聲音回頭一看琉花摔了,又趕緊轉身上前。他將火把插在一旁的樹杈上,蹲下小心扶起琉花崴到的那只腳,然后將靴子脫下,只見雪白的腳脖子上已是腫起一片紅暈,他輕輕捏了捏,琉花痛得大叫。
“對不住,是我太著急了。”衛風很是愧疚,一邊替她揉著腳踝一邊暗暗用力。
“也不能怪你,都怪我自己笨手笨腳的,眼下怎么辦呢?我的腳好像動不了了。”
“沒事,先歇會。”
“咔擦”又是一聲,衛風趁著說話的當口將琉花的腳擰正了,琉花突如其來一聲脆響,接著是鉆心的疼,叫得比剛剛更大聲了,此刻的叢林黝黑寂靜,唯獨這二人發出聲響,又覺得瘆得慌。
“這下沒事了,回去好好歇一歇就能活動自如。”衛風雖這樣說著,還是替她揉著腳,這瘀血要盡快散了才能好得快。
“咱們不用趕緊回去嗎?”琉花見衛風低頭認真替她揉腳,有些不好意思道。
“算了,既然小姐刻意避開我,想必是做些不想讓王爺知道的事,但應該沒什么危險,此刻趕回去,也來不及了。”衛風專心揉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