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影影綽綽地照在衛風身上,琉花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光潔的額頭和高挺的鼻梁。哪怕此刻身在這叢林之中,有這人在,她也覺得有些莫名的心安。
“我背你回馬車上吧,咱們回去后,你再冷熱交替敷一敷,擦點藥油,會沒事的。”衛風抬起頭看著琉花說道,卻見琉花直直盯著自己。天太冷了,琉花面色冷白只余一個鼻子紅彤彤的露在空氣里,十分可愛。
“你……看什么?”琉花見衛風抬起頭也將自己盯著。
“沒什么,走吧。”衛風回過神,背過身將琉花小心背在背上,琉花將火把拿在手中,兩人照著亮光慢慢往出走。
這小姑娘也太輕了,背在背上仿佛沒什么重量。
“衛侍衛,我重嗎?”
“不重。”
“你看的清路嗎?”
“看得清。”
一問一答后又陷入沉寂,琉花想了想,忍不住問道:“你平日跟珠兒他們挺多話的,為什么跟我沒什么話說,你不喜歡我嗎?”
衛風聞言腳下頓了頓,琉花呼出的熱氣還在他頸間縈繞,大冷天他竟覺得有些發熱。這問題珠兒和子晴也問過他,可連他自己也沒搞明白,為何每次見著琉花,都不太敢多話,生怕對方覺得自己不夠正經。若說是喜歡,可他見自家王爺喜歡陸姑娘也不是這么回事啊,王爺對著陸姑娘,比對誰都話多。
“不是的。”
“噢~原來衛侍衛喜歡我。”琉花俏皮一笑,她也只是想打破這種沉寂罷了。
衛風愣了,被琉花的邏輯打敗,嘴角卻不自覺上揚。
陸明月支走了衛風,這邊就抓上沐嵐開始變裝。
“明月,咱們要去哪?”沐嵐不知所以,只能由著陸明月擺布。
“待會你就知道了,咱們先作男裝打扮。讓本小姐親自替你上妝吧。”陸明月推著沐嵐坐在梳妝臺邊,開始拿著螺子黛比劃。
子晴和珠兒在一旁挑衣服,“小姐,沐姑娘這么漂亮,你再怎么畫也不像男的。”子晴毫不留情地給陸明月潑冷水。
“沒見識,”陸明月冷哼一聲,“做作地貼上兩片胡子自然是很假的,你家小姐我的本事是,全靠畫。現在就教教你們,看你家小姐怎么靠一盒螺子黛上完全妝的。首先臉上打底肯定是要加黑的,用海綿吸上這被水化開的螺子黛,輕輕撲在臉上,底妝先上一次,待會再上一次就定妝也加深了。”陸明月邊說邊做,沐嵐光是聽著都覺得可怕,兩個丫頭在一旁已是看傻了眼,誰會用螺子黛上臉妝啊,真不知該說她糟蹋臉還是糟蹋這昂貴的材料。
“好,咱們現在畫眉毛。這眉毛,也不能亂畫一氣,就順著她本來的紋路,加深加長加寬,再添點野性,男人的輪廓出來了,又不讓人生疑,這畫的是不是就像她本來就長這樣?鼻子上加顆黑痣吧。眼睛縮小可不太容易,咱們先縮小眼距,兩邊拉長也就不顯大了。胡子是不能少的,但也不能太夸張,還是一個原則,順著這皮膚上的小絨毛,將它加深加粗加長,看看,胡子不就自己長出來了?”
陸明月最后用粉撲定了定妝,一個黝黑精瘦的小男人形象便出來了。
沐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張大嘴愣是不敢認。
“小姐,你這手藝,能開班教學了。”子晴和珠兒也被震撼到了。
“還別說,要不是現在這年頭,美妝沒市場,我早干了。”陸明月得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摸了摸下巴猥瑣地說:“果然再美的美人在我手里,也是沒有活路的。”
一旁三個姑娘都冷得抖了抖。
“行了,你自己挑衣服換上吧,若想再丑點就換身白的,反襯很明顯。我要給自己畫了。”
沐嵐撇撇嘴,挑了件深灰色男裝,“不必更丑了。”
陸明月給自己畫就很快了,況且她本來也沒沐嵐那么白,可以少打點底。
半個時辰后,兩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啊呸,兩個黑黑瘦瘦但著裝不俗,一看便是富家子弟的男人,出現在了京城最有名的銷金窟,紅樓門前。
“這就是你說的今晚咱們的大事?”沐嵐看著眼前的富麗堂皇不敢相信,一個個穿紅著綠,濃妝艷抹的姑娘在門口招攬客人,沐嵐又一次受到了震驚,轉身便想走。
陸明月一把拉住她,低聲說道:“這可是正經事。你如今是明園的掌事人,可要有點責任心。紅樓之所以能成為京城第一名樓,自然有它獨特的經營模式,咱們是來取經的,你總不能又將我一人留下吧。”陸明月如今將道德綁架這招用得十分純熟。
果然,沐嵐聽到這話不動了,她愈發覺得自己如今被陸明月吃得死死的。
陸明月知道自己再次勝利,折扇一揮便笑瞇瞇朝里走去,門口的姑娘立馬涌上來,揮著香噴噴的手巾貼上二人,“二位公子里邊請。”
陸明月如沙場老手,用扇子輕點了點姑娘的下巴,湊近一聞,“好香啊。”然后便往里走去,沐嵐則十分僵硬地緊隨其后。
一進到紅樓里邊,陸明月嘖嘖贊道:“這就是酒吧前身啊。”
整個紅樓和明園的格局相似,但更大。大廳正前方是一個舞臺,上面是穿得極其性感的美人一邊扭腰一邊唱著靡靡之音,那腰肢如同聲線一般,婉轉絲滑。大廳中央全是散座,一個臺子三三兩兩的人,每個客人身邊都圍著一兩個姑娘,有些喝得醉醺醺的直接摟著姑娘便親,動手動腳的更是不在少數。二樓三樓都是房間,外邊還有玩著你追我趕游戲的姑娘和大爺。言語間的挑逗,肢體上的親近,整個紅樓充斥著奢靡,性感,酒香和欲望,人和人的距離小了,每個人似乎都很快樂。
陸明月找了個散座坐下,緊跟著的兩個姑娘過來便直接坐上了他們大腿。陸明月暗哼一聲,心道:大哥們,我也是女人,承受不住的!
一個姑娘在陸明月耳邊輕輕吹了口氣,說道:“公子今夜由紅纓陪著可好?”另一個姑娘調戲著沐嵐,“這位公子一看便是第一次來,這般僵硬,放輕松呀,咱們紅樓可是世上最快活的地方了。”
陸明月不著痕跡地扯著沐嵐移開了,沖著兩位姑娘笑著說:“我這朋友怕生,今日我們就是來漲漲見識的,聽說京城紅樓是第一名樓,不如兩位姑娘給我們介紹點酒來?”
紅樓的高消費一是來自于姑娘們接客,二是來自酒水生意。姑娘們常年混跡風月場所,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今日來的兩位少爺,這身打扮氣度,一看便是富家子弟,平日被家里管得嚴,所以現下來見世面。
但是……管他呢,有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