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霍琊休穿越過來的壞事,是成為了一個丫鬟。那么,穿越過來的幸事,是遇到了凜寒城。
本來,凜寒城在皇宮拜見賢妃后,用過晚膳就要回府的。不曾想太子也來到了賢妃殿里,雖然從前的事他銘記于心,但現在還不是和太子一刀兩斷的時候。于是,凜寒城笑著,與太子寒暄起來。
此時的太子可能還沒有想把凜寒城置于死地的想法,畢竟這是他唯一的親弟弟,而且他的畢生志向只是想周游天下,委實沒有威脅。
太子頗為擔憂地過問了他的私人生活,以及對妻子的要求。
想到秦芳回,凜寒城就是心底一陣寒。
凜寒城很是委婉地告訴太子,他確實不著急。于是太子覺得他必定是被府里新來的那個丫鬟迷住了,甚是鄭重地告訴凜寒城此間危害。
霍琊休打了一個打噴嚏!
兩兄弟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今年的秋狩。
但凡是皇家能出頭露面的時間地點,太子總要和昀王較量較量。
這已經是歷年來的習慣了……
秋狩是皇家祭禮的準備工作,秋狩得勝的人得到的最好的獵物可以作為祭品,供奉至宗廟祖先。
太子對于此事必然是重視的,因此昀王也絕對會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凜寒城記得,前世就是在秋狩的時候,被昀王暗算,肩膀中箭。而那時,秦芳回不顧世俗在他床頭侍奉,得到了他的一片真心。
凜寒城表面聽著太子說的戰術,實則在思考如何在這次秋狩讓昀王露出馬腳。
秋狩,他可以想方設法避掉,可是太子認為整治昀王的機會千載難逢,非要他去秋狩。
凜寒城不解,你認為機會難得,與我何關?
賢妃看著兄友弟恭的場面,大為感動。因此,鞠了一把辛酸淚,太子位高權重不好留在后宮,惹人非議。于是,賢妃把凜寒城留在了宮里,并順便相幾場親。
凜寒城曾因為徹夜不歸,害的霍琊休不能按點吃飯,而導致了胃病復發。因此,霍琊休很是委婉的告訴他,以后不回來吃飯可以遞個信。
凜寒城卻很不明白,他不回來跟她不吃飯有什么關系?雖然不明白,但是他迷迷糊糊叫星彥照做。
秋狩需準備七天,然后狩獵時間也有五天左右,回宮宮宴加祭祀左右也是七天,算下來是大半個月。
星彥回來遞信,霍琊休就順便告訴星彥自己想回家的事,希望他能告訴王爺,準許她回家看望母親。
凜寒城身邊出門只帶星彥,只有在府里才用得上霍琊休。此次出門時間較長,凜寒城心想讓她回去看看也是理所應當。
得到星彥帶的口信,霍琊休當晚就去找福伯商量帶什么東西回家。
寄野因為王爺不在格外有空,樊城她真的不敢帶。畢竟她是個路癡,而樊城也太憨了,她生怕兩個傻子湊一路最后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寄野鮮少出門,但記憶力格外的好,因此霍琊休敲開了寄野的房門,寄野穿著一身白色睡衣。
來這那么久,霍琊休至少知道了有些詞語是可以互相替代的,比如說:寢衣就是睡衣。
霍琊休剛開門,腳都還沒進,寄野一揮手像是一陣風,門啪一聲關上了。
哦,霍琊休忘了,這個世界還能有武功來著。
大概就那么幾秒,寄野打開門,穿著常穿的上面繡著一整顆松樹的圓領袍:“蘭夢?”
霍琊休本名這個事本來就是自己的嘴兜不住話,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的身份給賣了。蘭夢原名是什么,其實她也不知道。霍琊休這個名字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她自己和凜寒城知道。
傳信抑或往日,她還是用“蘭夢”。
其實她也知如今過來了,她就是蘭夢,蘭夢就是她。霍琊休的過去再卑微不堪,但是那個用了幾十年的名字身份怎么能就忘了呢。
“寄野,我已和王爺說明,明日我回去看望母親,你能陪我嗎?”霍琊休覺得這話沒問題,簡明扼要。
寄野疑惑地看著她:“蘭夢,你看望母親帶我回去?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霍琊休想道:“就是因為有問題才想到你,我不記路你也是知道的。來了數月,王府都還沒摸清。要我一個幾年沒回老家的人回去,怕是出了王府的門我就找不到地方了。”
寄野忽然默了默:“那你帶我又有什么用?”
霍琊休仰頭看他,笑得真誠:“因為你聰明啊,我要是帶著你就絕不會迷路的。”
寄野伸手想去碰她的臉,就在頸間時,轉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嗯。”
其實霍琊休忘了,在這樣一個封建的朝代。男女授受不親是常事,一個男子陪同一個女子回母家,大部分都是因為提親亦或是回門。
寄野是什么時候喜歡上霍琊休的呢?他自己也在想,是不是因為王府里沒有女人,所以對這唯一的一個有點好感也是在所難免。
翌日清晨,霍琊休去集市購買布匹和糕點,買了好幾大摞,然后租了一輛馬車。霍琊休從前給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買東西也是這么買的。軟和的面包、新鮮的水果、爺爺喜歡的茶、奶奶喜歡的菜、外公喜歡喝酒,外婆喜歡枕頭。
蘭夢的父母霍琊休不知道帶什么,常用的東西都買了一點。
蘭夢以前可能還會給她父母寄點錢,來王府幾個月,她完全不知道,因此也沒寄過。
霍琊休揣著十兩銀子,那還是福伯看她有孝心,自己給她的。
正出王府,霍琊休就準備上馬車,寄野在她身后給她戴上了一頂緯帽,讓人看不見她的臉。
寄野扶她上馬車,自己隨后也坐上馬車趕車。
除了城門,霍琊休才把帽子取下來,她蹲在車門口看寄野:“寄野,你累嗎?”
寄野專心趕車,對她半個字都不講,霍琊休心道:“真是個好司機,專心致志。”
一路兩人不怎么說話,霍琊休性子活潑,只看是寄野不說話,自己自說自話并沒什么意思。于是只能自己腦補同人文,穿越前看了個《琉璃美人煞》,里面的白帝活生生被改成了一個大反派工具人。到了大結局,居然還給男女主下跪,她得想劉演員得有多大信念感才能演下去。
于是霍琊休在馬車內進行了同人文的創作,寄野趕著馬車。
一不小心,就到了傍晚。兩個人找了間客棧住了一晚,第二天啟程,又是在傍晚時才到了云州。
傍晚時天邊的火燒云紅的厲害,像極了鋪天的紅綢。
霍琊休在云州城的大街上看著車馬如龍,從懷里掏出她的身契,細細看了帶著寄野四處繞。寄野后來被繞得沒法了,只得搖頭。最后從霍琊休手里拿到身契,記好地址,跳下馬車去問路。
寄野問到了大致位置,霍琊休對于寄野的交涉能力感到佩服,也可能看到寄野開口說話,于是話嘮之魂熊熊燃起。她做在了靠近馬車門口的位置開始說起話來,她什么都說,嘮叨極了。
寄野聽她嘮叨,像是心底被觸動一塊,他挺喜歡別人嘮叨的,只是他是王爺的近侍,聽到的嘮叨也并不招人喜歡。
霍琊休一邊嚼著青色的油皮果子,伸手給寄野喂了一個。那油皮果子觸到嘴唇,寄野往后挪了挪:“嗯?給我的?”
霍琊休拿著油皮果子的手腕支開了緯帳:“嗯,你不喜歡吃這個嗎?我買了很多,可是那是帶回家的。拆開了并不好看,因此對不起你。明早我在城里轉轉,給你找些好吃的。”
寄野張口咬住果子,一仰頭就掉進嘴里。
霍琊休看他的樣子像自己父親,她父親就喜歡這么吃些小東西。雖然,她很怕這樣會噎到。
路上彎彎繞繞,最后終是在城邊上,一個小巧的院子里見到了蘭夢的父母。
霍琊休摸著古樸的門,輕輕推開。
一個穿著樸素的夫人,看來有四五十歲。一眼看見了霍琊休之后,眼睛一紅,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將霍琊休摟在懷里:“我的女兒喲。”
霍琊休從沒被自己媽媽這么抱過,那種陌生的感覺像是冰冷的綢緞。你知道它是冷的,卻也知道它會熱的。
霍琊休很缺愛,沒有安全感,自卑又內向,卻又十分的剛愎自用,白羊座的缺點在她身上簡直就是大爆發。
她靠在那夫人懷里,怯生生地喊她:“娘?”
霍琊休臉盲,她深深認為,臉盲一定是神經的病。可是蘭夢沒有病,她能記得所有人的臉。以前,她連自己都認不清,現在她看著那婦人的臉,便深深覺得蘭夢和她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