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上次在縣城遇到的危險，一種不祥的預感順著脊椎爬了上來。

　　張主任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推了推眼鏡，突然轉向張啟明，語氣冰冷：“張啟明，你鬧夠了沒有？”

　　張啟明被他吼得一愣，隨即委屈道：“張叔，我這都是為了村里好啊……”

　　“為了村里好？”張主任冷笑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我剛從鄉(xiāng)上過來，有人舉報你利用職務之便，挪用村里的救濟糧，還仗著我是你遠房叔叔，在各村胡作非為，調戲已婚婦女！我本來還不信，現(xiàn)在看來，這些事怕是真的吧？”

　　張啟明的臉瞬間變得慘白，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張叔……您、您聽誰說的？這都是污蔑！是莫沉！一定是他陷害我！”

　　“陷害你？”張主任將紙扔在他面前，“這上面有你簽字的領糧記錄，還有三個村的婦女聯(lián)名舉報信，鐵證如山，你還想狡辯？”

　　圍觀的村民徹底驚呆了，剛才還幸災樂禍的人趕緊閉上了嘴，那些一開始就覺得張啟明不對勁的人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怪不得前陣子發(fā)放救濟糧，我家少了半袋，原來是被他挪用了！”

　　“真是個白眼狼！張主任好心帶他出來做事，他居然干這種缺德事！”

　　“我說他怎么總往隔壁村跑，原來是去調戲婦女了，真是不要臉！”

　　張啟明看著周圍鄙夷的目光，又看看一臉嚴肅的張主任，終于慌了神。

　　他突然像瘋了一樣沖向秦時凝：“都是你！賤人！要不是你礙事，我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我殺了你！”

　　莫沉眼神一厲，側身躲過他的沖撞，反手一擰就將他按在了地上。

　　張啟明疼得嗷嗷直叫，嘴里還不停地咒罵：“莫沉！秦時凝！你們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背后有人，你們斗不過我的！”

　　這話讓秦時凝心頭一震……果然有后臺！

　　她下意識地看向莫沉，發(fā)現(xiàn)他的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眼神里閃過一絲深不見底的寒意。

　　張主任顯然也聽到了這話，臉色更加難看，沖身后的村干部喊道：“把他給我綁起來，送去鄉(xiāng)里派出所，好好查查他背后到底有什么人！”

　　兩個村干部立刻上前，拿出繩子將張啟明捆了個結實。

　　張啟明還在掙扎叫罵，被拖拽著往外走時，他突然回頭，怨毒的目光盯著莫沉：“莫沉！有人叫我來勾引你的老婆，事后會給我一大筆錢！你告訴我對付你的人……他們到底誰？！”

　　莫沉：“……”

　　秦時凝內心已經確定，有一股勢力在對付莫沉！

　　張主任也聽到了“他們”兩個字，看向莫沉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

　　他走上前，對著莫沉和秦時凝露出了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莫沉同志，秦同志，真是對不住，讓你們受委屈了！張啟明這小子目無法紀，我回去一定好好反省，沒管好自己人。”

　　莫沉淡淡點頭，沒說話。

　　張主任也不在意，又寒暄了幾句，說會盡快把張啟明挪用的糧食還回來，才帶著人離開了。

　　村民們見事情解決了，又議論了一陣才漸漸散去，離開時看莫沉和秦時凝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和敬佩。

　　院子里再次安靜下來，風穿過籬笆，帶著一絲涼意。

　　秦時凝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手指冰涼。

　　張啟明提到了“他們”，這他們的人是誰？是不是上次在縣城想對他們下手的人？

　　他們的目標，是莫沉？

　　莫沉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聲音低沉卻帶著安撫的力量：“別想太多，有我在。”

　　秦時凝抬頭看他，陽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仿佛藏著一片她看不懂的深海。

　　她知道，張啟明被抓只是開始，他背后的人，還有那些隱藏的危險，才剛剛浮出水面。

　　她深吸一口氣，握緊了莫沉的手：“嗯，我不怕。”

　　莫沉指尖微暖，反握住她的手輕輕晃了晃，嘴角勾起極淡的弧度：“灶上溫著紅薯粥，我去切碟咸菜。”

　　秦時凝望著他轉身進廚房的背影，心里那點緊繃漸漸松了。

　　剛才張啟明被拖走時喊的“背后有人”還在耳邊打轉，但聞著灶間飄來的甜香，她忽然覺得那些陰私算計都遠了些。

　　“剛才王大娘塞來半把青蒜，我炒了個雞蛋。”莫沉端著碗筷出來時，額角還沾著點灰，“下午曬的蘿卜干脆了，配粥正好。”

　　秦時凝看著他笨拙地擺好碗筷，喉間有點發(fā)緊。

　　這人總是這樣，從不說漂亮話，卻把日子過得扎實穩(wěn)妥。

　　她伸手替他擦掉額角的灰，指尖觸到他溫熱的皮膚時，兩人都頓了頓。

　　院門外傳來王大娘爽朗的嗓門：“時凝丫頭，莫沉小子，吃了沒？我蒸了菜窩窩，給你們送兩個！”

　　秦時凝趕緊迎出去，接過竹籃時笑盈盈道：“大娘您太客氣了，中午還吃了您送的腌菜呢。”

　　“客氣啥！”王大娘往院里瞅了眼，壓低聲音，“張啟明那混球被帶走時還喊著有人要收拾莫沉，你們可得當心些！我瞅著他說的不像瞎話，以前就見他跟個穿黑褂子的陌生人偷偷摸摸說話。”

　　秦時凝心里一凜，面上卻笑著應下：“謝謝您提醒，我們會注意的。”

　　等關了院門，莫沉已經盛好了粥。

　　秦時凝坐下時，見他正盯著桌上的青蒜炒雞蛋出神，眉頭微蹙。

　　“在想張啟明背后的人？”她輕聲問。

　　莫沉抬眸看她，舀粥的動作沒停：“吃飯。”

　　他把炒雞蛋往她碗里撥了撥，“兵來將擋。”

　　秦時凝被他這四個字逗笑了，緊繃的神經徹底松開。

　　暮色漫進院子，遠處傳來幾聲狗吠，桌上的油燈昏黃溫暖。

　　她忽然覺得，不管背后藏著多少風雨，只要眼前這人在，日子總能過下去。

　　莫沉看著她眼里漾開的笑意，喉結動了動，低聲道：“時凝，如果你沒有嫁給我，就不會遇到這么多糟心事……”

　　秦時凝愣了愣，笑彎了眼：“我很喜歡和你一起生活，我樂意嫁給你，這輩子除了你，再也沒有人比你對我更好了！”

　　月光爬上籬笆時，兩人并肩收拾碗筷，莫沉的心，不知何時，已經住進了一個叫秦時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