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現在要怎么辦?"殷懷清頗有些心急。
"聽你的說法,這個人可以算是一個用毒高手。"江尚寒道,"小清,你們之前見過面嗎?"
殷懷清仔細思考了一番,搖了搖頭。
"那應該是臨時起意。"但只是以他的年紀,怎么會知道徐家的事呢?江尚寒百思不得其解。
"臨時起意?"殷懷清有些疑惑。
"其一,你們沒有見過面,那么你不可能得罪他;其二,如果是別人雇他來找你的話,他不可能只拿走你的行李;其三,他在剛看到你時,是拒絕你進入廟里的,怎么突然又熱情起來呢?所以他當時應該只是想偷些財物,不過在發現徐家的家徽后,他又起了別的心思——冒充徐家人。"江尚寒耐心地跟殷懷清分析道。
"可是叔叔,他說他姓江,不姓徐啊。"殷懷清提出疑問。
"這正是叔叔想不明白的地方。"江尚寒道。
避重就輕,往自己身上套了一個江家公子的身份,減少被識破的機率。如果不是撞上了正主,恐怕他還能再招搖撞騙一段時間。
這實在是個聰明人。
只是,徐家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江湖中可能還存在著一大批知情者,江尚寒只覺得頭疼。
"叔叔,那我們更得把吊墜拿回來啊。"殷懷清道,"不然,要是他拿去做壞事怎么辦?"
江尚寒沒有立即回答,食指輕輕叩著桌面,沉思良久,最終還是決定先不讓殷懷清摻合此事,"小清,我們明天還要繼續趕路,找到你爺爺他們更為重要。此事你不用擔心,我來辦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叔叔?"殷懷清不甘又不解:難道一個晚上就能夠解決這個事情嗎?
一個晚上當然解決不了,跟何況江尚寒根本沒打算親自去解決。
將殷懷清勸走后,江尚寒取了筆墨紙硯,迅速寫就一封小信,又喚來信鴿,將信小心地放入信筒中,開窗放飛,
但愿信鴿能將信送到該送的人手上。江尚寒笑吟吟地看著信鴿遠去的身影,心中暗暗期待。
次日清晨,江尚寒早早帶著殷懷清出發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醫館掌柜的殷勤地送出好遠,看著他們的馬兒踩著塵煙越跑越遠,直到看不見身影后,才慢慢返回醫館。他的懷中揣著江尚寒交給他的信件,一想起江尚寒的囑托,只覺得自己身兼重任,不由得躊躇滿志。
"叔叔?"殷懷清見江尚寒神色怡然,不禁好奇。
"怎么了,小清?"江尚寒笑道。
"叔叔,你今天心情很好哦。"殷懷清道。
江尚寒展顏道:"小清,江齊的事情很快就可以被解決掉了。"
"真的?"殷懷清不疑有他,雙眼放光的看著江尚寒等著他詳說。
江尚寒眸光一閃,認真道:"我昨晚已經寫信回家告訴各位掌柜這件事了。"
"這?有什么用?"殷懷清問道。
"防止他繼續坑蒙拐騙啊。"江尚寒恨鐵不成鋼似的提高了聲音,"他根本就不知道吊墜的秘密,甚至還因此犯了一個錯誤,這個錯誤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只是恰恰能暴露他不是徐家人的事實。"
"什么錯誤?"殷懷清問道。
江尚寒奇道:"你爺爺沒有告訴你嗎?"
殷懷清回想起徐家爺爺送他吊墜時的場景:
那時徐家爺爺剛拍下返魂香正急沖沖地配制解藥,他雖也中了蠱,但行動自由,只是不能說話而已,于是他便自覺的在旁邊打下手。
藥很有效,徐滄服了藥之后,身上的斑點慢慢消退,而他的聲音也得以恢復。
"你跟我很有緣分。"徐家爺爺如是說,"可愿跟我學醫?"
殷懷清不愿。
"罷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愿強人所難。"徐家爺爺沒有生氣,取出一枚吊墜送給殷懷清,"這枚吊墜便送與你吧,日后若是反悔了,便拿這枚吊墜來尋我。"
殷懷清憑著記憶,將當時的情景一一說給江尚寒聽。
江尚寒聽后,沉默不語。
"叔叔?"殷懷清愈發疑惑。
江尚寒輕聲感慨道:"還真的是一無所知啊?"
"罷了,等找到你爺爺他們,讓他們告訴你吧。"江尚寒見殷懷清一臉無辜,不禁有些好笑。
岳父啊,你是怎么想的?
日落時分,他們來到了溪邊。
江尚寒下了馬,放開馬兒讓它自個去吃草喝水,殷懷清有樣學樣。
此時已漸入中原腹地,塞外黃沙枯草孤城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青山秀水炊煙。
江尚寒走了近路,只要穿過眼前這片林子便可到達他們的目的地扶風縣。
"叔叔,我們怎么直接前往扶風縣呢?沿途還有其他地方不找找嗎?"殷懷清蹲在火堆旁,一邊翻著樹枝子讓野雞烤更均勻,一邊細細地抹上各種香料醬汁。
江尚寒看著火,時不時掰斷幾根樹枝丟下去:"我問過掌柜的,你爺爺他們大概是初十到的肅原縣。阿洛最后一次收到的信大概寫于臘月二十,算了算,從扶風縣開始找最省時間。"
"叔叔,中原沒有人來找嗎?"殷懷清問道。
江尚寒往火堆里丟了根樹枝,嘆道:"當然有。不過徐家現在有些不便,不能大張旗鼓地找,阿洛也只敢用他手下的人。我已經送了信給他們了,等他們尋過來與我們會合還需幾天,且耐心等等。"
"叔叔,你對這附近很熟悉?"殷懷清放下醬料好奇地問道。
江尚寒輕笑著看他:"很好,懂得觀察。我是以前走鏢的時候來過幾趟,也就記住了,幸好這附近變化一直不大。"
"走鏢?是什么?"殷懷清奇道。
"就是幫別人運送一些貨物。"江尚寒想了想,又補充道,"徐家有自己的鏢局,在江湖中也算有一定的聲威,等回到江南,我帶你去看看。"
殷懷清沒見過鏢局,頓時心生好奇,忙答應了下來。
江尚寒看著殷懷清滿臉期待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笑著笑著卻突覺哀戚,一口氣突然梗在心口,不上不下:
她,這十六年,應該過得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