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背著彎刀一路狂奔,眉心那道爪痕越發的明亮。
“羅哥,停一停。”
肩上的柱子微弱的喘息著,他的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雙腿小腿下面的部分已經消失,斷口處平整的宛如鏡子,鮮血也被冰潔。口中不停地吐著鮮血和內臟碎片,眼神黯然。
“柱子,你堅持住,堅持住!”羅森焦急的吼著。
“羅哥,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你放下我,自己跑吧...”柱子聲音微弱,這幾句話,也是用盡了胸中的氣力,他的眸光宛如風中殘燭,隨時熄滅。
“羅哥,你把這個拿上。”柱子顫抖著從懷里摸出一張燙金色的紙張,薄薄的紙張上面鍍了一層金箔,在天光下熠熠生輝,上面無數繁密的花紋和玄妙的圖案交匯著,中間刻著一尊持劍道人,一手持劍,一手結印,神態肅穆,玄妙難言。
“這是道書!”羅森驚駭的差點叫了出來。
“這是我從武庫里面無意間找到的,一直藏在胸口,本來想賣個好價錢,我用不上了,羅哥,這個送你,你幫我,幫我..”柱子聲音越發的微弱,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眼看著生命已經到了盡頭,他費力的掙扎著,眼神死死的睜著,身體變得冰冷。
羅森眼角泛著淚光,顫抖著將柱子的雙眼合上。
身后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他沒有回頭,他肅穆的將柱子的尸體平躺的放在地上,一只手用力的錘著胸口,聲音比一生的任何時候都要洪亮,“我知道,我一定幫你殺了蕭長夜!”
蕭長夜就站在他的背后。
他一路向著左邊的叢林走來,身上的傷勢除了右腿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赤裸著上身,胸口掛著一把小巧玲瓏的五色玉鎖,一身幽寒的真氣如同潮水洶涌澎湃,眉鋒眼角,甚至是兩鬢的發絲,都染上一層白霜,這是他幽寒真氣全力運作的表現。
雙眉狹長如刀,雙眸寒如冰雪,一身殺意毫無遮掩。
此刻天邊剛剛升起一點旭日。
羅森緩緩回頭,他站在一處突兀的巖石上,身材高大,黎明的光芒在他背后勾勒出圓潤飽滿的輪廓,眉心那三條刻痕的組成的利爪泛著鐵青色的光芒,身上的毛發快速生長,皮膚也變得粗糙,背后的輪廓不停地膨脹,那是肌肉在生長,下顎吐出,臉型被漸漸拉長,眉心的鐵青色爪痕不停的閃爍,眼角殘留著淚光。
他側身,從一個人,變成了一只人形的狼獸。
“蕭長夜,你一定會死!”他聲音沙啞,一字一頓,天藍色的獸眸充滿怨毒。
身后又是隆隆的馬蹄聲。
黑冰臺的人,越來越近了。羅森天藍的眼眸閃過一絲不甘,蕭長夜眼眸捕捉到了羅森的神色,手臂無形的寒氣狂涌,一手劈掌如刀,一手握拳如槍,同時出手。
刀似寒月落云澗,槍似狂風動林海。
左手掌刀,右手重拳,同時落在羅森的腹部,他的肌膚早已披上一層鐵青色的毛發,幽寒真氣如同極風怒浪,將羅森軀體凍上一層薄薄的冰渣,羅森吃痛怒喝一聲,左手劈頭抓下,五指竟然彈出鋒利的狼爪。
一爪劈下,蕭長夜退步側身。
眼角卻瞥到了一絲金光,羅森的胸口殘破的衣衫露出一角金色紙張。
玄妙難言的手印。
那只手印,像是定住了茫茫虛空,陰陽兩端,從此間去,從彼岸來。僅僅一眼,就讓蕭長夜的意識沉浸在一條巨大的溪流之中,分割陰陽,橫貫虛空。
羅森怎么能放過如此機會,兩只利爪同時彈出,背后的筋肉虬結,眉心鐵青色的爪痕光芒熾烈的如同火焰,鋒利的狼爪刺蕭長夜的后背肌膚,金色血液狂飆,將蕭長夜的身軀差點撕成兩半,蕭長夜第一次凄厲的喊出聲音。
那是撕心裂肺的劇痛,深入骨髓。
他眸中泛著血色,俯掌之間有雷鳴之聲,腳下地面寸寸龜裂。
一掌攜帶著近乎實質的白色寒氣,寒氣盤旋著宛如蛟龍,將羅森高大無匹的身軀當空擊飛,仍有滾滾寒氣連綿不絕的猛烈吹襲。
將它的身軀裹在茫茫冰雪之中,凍成冰雕。
羅森嘶吼著,渾身鐵青色火焰猛烈的燃燒著,竟然破開了寒氣冰封,落在一處枝干上,天藍色的眼眸充滿著怨毒,他望了望已經快到面前的黑衣騎士。
長嘯一聲,抓著枝干,四腳飛奔而去。
蕭長夜立在原地,背后恐怖的傷口幾乎將身軀撕裂,他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一只手抓著半張殘破的金色紙張,這是他忍著劇痛出掌的時候,右手伸手撕下的。
他的視線已經失去了焦距。
大量的出血和重傷讓他已經失去了意識。
他沒注意到,背上的鮮血順著手臂落在半張金色紙張上,金色紙張一閃一閃的泛著光芒,化作一道金色的水流,順著手臂鉆了進去。
耳邊只剩下莫名的驚呼。
還是如雷的馬蹄聲。
.........................
“他醒了。”
蕭長夜緩緩的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蒙著白紗的清麗面容,肌膚亮如冰雪,艷若桃花,雙眸朦朧的宛如麗江春水,鼻子以下遮著白紗,發尾纏著絲帶,一股幽幽的花香自她身上散發開來,她五指捏著銀針,淺淺的皺眉。
四目一對,她的眼眸純凈的不染分毫。
她身后圍著幾個黑衣男子,看到蕭長夜醒了,為首的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蹲下身,坐在蕭長夜的左手邊,抖了抖濃烈的眉毛,咳了一聲。
蕭長夜這才移開視線,一看男子面容,苦笑了一聲。
“高成。”
他自幼在王室武庫學習劍術,高成是慶王的心腹,歲數比他稍稍大些,兩人經常在武庫見面,性格又合得來,一來二去,也就成了朋友,只是五年前,蕭長夜因故被鎖在家里,兩人才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面。
“麻煩云姑娘幫忙救治,姑娘忙碌一天,昨夜又受了驚嚇,還請姑娘先下去休息。”高成對著白衣女子肅然開口,白衣女子點了點頭,身后的翠衣侍女扶著她,起身離去。
“長夜,你怎么樣?”高成這才開口。
在門口的白衣女子聽到長夜兩個字,身體微微一震,眼神閃過一絲驚訝。
“還好。”說完他又猛烈的咳了兩聲,
高成眼眸閃過一絲笑意,“看上人家姑娘了?”
“你怎么來了?”蕭長夜又猛烈的咳了兩聲,“是為了那幫戰奴嗎?”
“什么都瞞不過你,這個事情現在很棘手,你把事情的詳細經過,告訴我。”高成的臉色變得嚴肅,身邊一個黑衣侍從跪坐著一旁,提筆開始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