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這一晚只睡了兩個時辰，天還沒亮就又起來了。

　　他實在是睡不踏實，和穆涵雖然因為當年鳳棲山莊和寒煙的事生分了許多，但在他心里，這么多年里，穆涵是他唯一的兄弟。

　　他不曾在意穆涵對他的態度，因為他知道，日后他們還會在一起生活，慢慢的，一切都會變好，可如今，竟然沒有機會了。

　　他又前前后后把當天的事情想了一遍，如果說真有懷疑的人的話，他能想到的也只有慕容仇了，因為只有他有那個本事，在慕容山莊可以只手遮天，并且可以調動多人幫他一起完成這個局。

　　可到底為什么呢？

　　因為慕容仇和穆涵有私人恩怨？從沒聽寒煙提起過，希望這兩天可以見寒煙一面，再問問清楚。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慕容仇想對付的是自己，原因可能是認為皇城司早晚會成為慕容山莊的勁敵？

　　可這也不合乎邏輯，畢竟即便自己死了，也會有新的指揮史。

　　還是，原本就要一箭雙雕？

　　凌風看看外面還黑著的天，睡又睡不著，索性寫好了給寒煙的信，直接出了門，去慕容山莊的情報點給寒煙遞送了消息。

　　一路上凌風騎得飛快，因為除了給寒煙傳遞消息之外，他今天還要去趟皇家煉丹場。

　　轉眼就要到十五了，每月十五是他要給圣上獻丹的日子。

　　自從帶柳重陽去了皇家煉丹場之后，煉出來的丹藥無論從數量還是品相上都有了很大的提升，那里幫忙的道士們也由一開始對柳重陽的猜疑變成了崇拜，柳重陽簡直就是為煉丹而生的。

　　而柳重陽自己也覺得仿佛獲得了重生般，剛到煉丹場的第一天，他就被那里的風水和氣勢所吸引了，跟凌風和寒煙說這才是該有的煉丹圣地，有仙氣，自己必當有所作為。

　　后來凌風又去探望了兩次，發現柳重陽已全身心地投入了進去，頭不梳臉不洗，衣服不換飯也不吃，蓬頭垢面一直煉丹。

　　凌風不得不叮囑其他道士們，一定不要讓柳重陽餓壞了，也不能日夜不眠。

　　到了煉丹場，凌風也沒有去柳重陽的住處，直接就循著丹爐升起來的煙找了過去。

　　果然，柳重陽就在一座最大的丹爐旁邊。

　　可這次，他的樣子與以往不同，一身白衫看起來像是新換的，不，像是新做的一般，整齊干凈，連皺褶都沒有。

　　他席地而坐，周圍貼了很多道家的符咒，他單手拿著拂塵，口里念念有詞，念的什么凌風聽不懂，想必是道家的咒語。

　　他的周圍還席地而坐了十幾名道士，俱是手拿拂塵，應和著柳重陽。

　　一看這陣勢，凌風雖然不懂也知道他們在進行某種儀式，因此沒敢打擾，繞過了他們向休息的地方走去。

　　走了一段路，因為距離原本漸漸不可聞的咒語聲竟突然間變大了起來，充斥著凌風的雙耳，他覺得自己腦袋里嗡嗡作響，腿則像灌了鉛一樣，邁出一步需要很大力氣，胸口也像壓上了一塊大石一般，喘不上氣來。

　　凌風又向前邁了一步，突然覺得喉頭一甜，一口黑紫色的血噴了出來，他慢慢地跪在了地上，只覺得天旋地轉，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覺。

　　等凌風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外面已經全黑了下來，桌子上一盞油燈，映著一個人的側臉，是柳重陽坐在桌旁。

　　凌風一下子坐了起來，嚇了劉重陽一跳，“你這抽冷子坐起來實在是太嚇人了，怎么樣，感覺是不是好多了？”

　　凌風沒顧得上聽他說話，想著自己給寒煙遞了口信，還要去看看有沒有回音呢，怎么突然天色就這么晚了。

　　他正準備下床，卻被柳重陽攔了下來，“老弟，天這么黑你還剛剛吐了血，可別折騰了，來，你先靠這坐好，我有好東西給你。”

　　柳重陽從桌上拿起一個精致的錦盒，從里面拿了一樣東西出來遞給了凌風，又拿了杯水，“來，吃了吧。”

　　凌風沒有動手去接，問道“什么東西？這是，丹？莫非是長生不老丹？”

　　“識貨，這成色，這品相，正是我柳某人第一次成功煉制出來的長生不老丹，今天便宜你了。”

　　“剛才你從我們長生陣的陣腳經過，由于此地的地勢和陣法所致，陣腳是我們咒語增量最大的一個地方，是以你承受不住吐血暈了過去。”

　　“不過呢，這次暈厥雖然因為你體內之毒所致，可你吐出來的都是黑血，我給你號了脈，體內之毒反而有所減輕，再加上我這一顆丹藥，你的毒就能解個兩分了。”柳重陽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這么說你今天換了新衣，又梳洗了一番，就是為了煉長生不老丹？你一共煉出了多少顆？”

　　“五顆。”

　　“才五顆？！你還要給我吃一顆？過兩天我拿什么去給圣上交差？”凌風差點被柳重陽氣得背過氣去。

　　柳重陽不疾不徐地將丹藥放回錦盒，“這可是真正的長生不老丹，世間也就我能煉的出來，這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五顆已經很不容易了，話說我當年為了這方子偷看秘籍還被師父打了呢。”

　　“東西我放這了，吃不吃隨你，不過你放心，就算不吃，我慢慢地也能琢磨出救你的丹藥了，好了，你休息一下吧，就別走夜路了，明早再出發，我先回去了。”

　　柳重陽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說道，“你去面圣時就說，這長生不老丹個頭比普通的要大，讓他切成四份，每天只吃一份，這樣五顆丹不就夠吃一個月了嗎？嘿嘿。”

　　凌風無語，這個柳重陽三十多歲了，可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柳重陽轉身出了門，關門關到一半，突然又重新推開了，探個頭露出一副討好的表情說道，“下次你再來一定得帶著我的神仙外甥女，我可是思念得緊，每天除了煉丹就只剩下想她了。”

　　凌風順手抄起桌子上的一個茶杯，朝著柳重陽就擲了過去，柳重陽一躲，杯子穿過了門砸到了院子里的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柳重陽嚇得一縮脖子，趕緊關上門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