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周圍的村子,邢家村的村民算是比較有頭腦的。八十年代剛開放的時候,村里就有收鵝、鴨毛的。后來收鴨毛利小了,人們又開始收皮貨。伴隨著河北辛集皮革城的建立,皮革生意火了起來。邢遠民聯(lián)合兩個朋友,開始走村串屯,收購馬、牛、羊的皮。
這年秋天,邢遠民去縣城存錢。辦完事后,來到老客戶老張那兒。任松每次來城里送羊毛都是送給老張。二人聊起最近的皮貨行情,就說到了春天時羊毛的價格。
“老張,你也不講究啊!咱們都是老關系戶了,春天那次你怎么還壓我羊毛的價?”
“哪有的事啊?我收你的羊毛一直都按開始定的那個價。”
“不對呀。我姑爺說那次你按……唉呀,任松這小子……我明白了。”家丑不可外揚,邢遠民不想家里的事給外人知道。
二人喝了兩瓶老白干便各自趕大客回家了。
到家后,邢遠民把任松叫到自己屋內。
“任松啊,你到我們家也有七、八年了,你說這幾年我和你媽對你怎樣?”
任松聽了一愣,老丈人怎么問起這個問題來了。
“我從小受苦,在這兒過得比在家的時候強多了。”
“你沒做過什么對不起二鳳的事吧?”
“我怎么會呢?你們對我這么好,二鳳又這么可憐。再說,我做什么事的時候總會想想小雪的。”
“這樣就好。那我問你,春天那次送給老張的羊毛到底賣了多少錢?”
任松一聽就知道事情敗露了。
“你用那二百塊錢干什么了?我也沒見你添什么東西,你又不抽煙,不耍錢,還不快說,怎么花掉的那二百塊錢?“
任松怎能說出給阿柔買玉的事?只是推說不小心弄丟了,回來沒法說,才撒謊說羊毛掉價。邢遠民自是不信,但也不能因為二百塊錢太過申斥女婿,責說幾句便讓任松回屋睡覺去了。
任松怕那塊玉佩戴在身上有朝一日被岳父岳母發(fā)現(xiàn)引起盤問,便將其藏匿在衣柜的包袱內。也偏巧這一日二鳳找自己的衣服,她頭腦本就不靈便,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件藍裙子,無意中翻到了任松藏玉佩的那個包,發(fā)現(xiàn)了玉佩。她只覺這東西挺好玩,便隨手揣進了自己兜里。
轉眼春節(jié)已至,家家戶戶走門串親戚。二鳳姑姑家的小青來舅舅家串門。說來也巧,小青正好戴著一塊玉佩。二鳳見到小青的玉佩也掏出了自己的玉佩。邢母見了忙問道:
“二鳳,你這玉佩從哪兒來的?共有幾塊?”
二鳳不會說話,卻明白母親的意思。她做手勢比劃說一塊,是從任松的包里找到的。
邢母沒說什么,心里卻在狐疑,因為邢遠民曾跟她說過任松昧錢的事。礙于親戚在這兒,邢母也沒說什么。等小青她們走了,邢母把任松叫到了跟前。
“任松,你那塊玉佩是哪來的?怎么光有龍沒有鳳啊?用什么買的?你的錢哪來的呀?你是不是用賣羊毛賺下的二百塊錢買的?你把那只鳳送給誰了?”
眼見事情敗露,任松也無法解釋,只能任由邢母去罵,反正自己就是咬緊牙關,一字不吭。
邢母氣急敗壞地罵了一通也累了,總不能因為這點事將任松趕走,她使勁把門一摔,到鄰居家打麻將去了。
此后,任松再也摸不到家里的一分錢。他只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再也沒有機會去城里與阿柔相會。無奈,他只得在心里清出一塊地方,小心翼翼地將阿柔放了進去。
二鳳對任松倒是好,每日見任松回來,她便把飯給丈夫端到桌上,然后倒上半杯白酒,晚上從來都和任松用一個鋪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