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以阿聊手中的鞋子為起點,全部成了白色。
恍然間,阿聊搖搖頭,以為眼前是夢。然而以手敲頭的疼痛感,讓阿聊更加慌張了起來。
如果師父在,一定能告訴阿聊眼下該怎么辦。可是山里信號不通,又不知道師父什么時候回來。此刻阿聊獨居山中,脊背發涼,眼前似乎有陣陣陰風吹過。
對,師父。阿聊忽然想到,師父曾經抱著一本書饒有興味地說道:當你的世界失去色彩,疊泉壁的山洞里,就藏著解開困境的鑰匙。
阿聊叉腰看著書架上為數不多的一百多本書,心想這難道是今天遇到的另外一個無解的事情嗎?
他學著師父看書的樣子,坐上那把據說被某某名人用過的藤椅,搖著霧蒙派祖傳的大蒲扇。還真讓他給想起來,那本書是羊皮封面,而且書皮非常干凈,干凈得沒有任何文字或其他東西。
上翻下找,憑借自己一周打掃一次書架的覺悟,阿聊找到了那本無題的羊皮書。書內書外空無一字,跟整個世界一樣,一片白茫。
阿聊硬著頭皮一頁一頁紙又仔細翻看一遍。汗流如注,汗流雨下,汗水差點模糊了阿聊的雙眼。
翻到最后一頁,終于讓阿聊發現了端倪。羊皮紙封底內測,有凹凸不平的痕跡。
阿聊獨自在屋里手舞足蹈著,找到一張薄紙和一根鉛筆,將羊皮上的圖案拓印了下來。
這圖案看著有些眼熟,阿聊拿著書和紙邊看邊往屋外走。
沒錯!這圖中的一部分就是疊泉壁商區的地形圖。而另外一部分應該是,疊泉壁的另外一部分地形圖。在阿聊沒有涉足過的那片區域,有一個半圓形符號,看來就像是一座山洞口的樣子。
山居路口處傳來腳步聲。阿聊激動得迎出院去,滿懷希望地想著師父終于回來了。
那個一身孔雀毛的丫頭旁若無人地進院,與周遭形成滿滿的違和感。
“你怎么會找到這里來呀?”阿聊忍住了另外一些正要脫口而出的話,說道。
“你拿了我的袋子,我當然知道你在哪喔。”孔雀毛撣子大言不慚道。
阿聊心下琢磨著她這話說得不對勁,卻又說不上破綻在哪里。場面一時尷尬冷場,阿聊就沒話找話:“小偷抓住了嗎?”
“抓住了,是個小毛孩。有人出錢讓他搶包。”孔雀毛撣子掃了阿聊一眼,說:“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喔?”
“想也知道是謀財呀。”阿聊脫口而出。
“不,這是我第一個排除的答案。若是為錢,雇小孩的人該告訴他把包送到哪里。可是這孩子只管搶包,被我追了十公里跑不動了,就主動把包還給我了。”孔雀毛撣子依舊疑神疑鬼地看著阿聊。
“難道是圖色?看你這一身衣裳顏色好,故意讓你跑起來更好看?”說完阿聊就后悔了。好在孔雀毛撣子的表情雖然有些凝重,全然不是生氣的樣子。
“為色倒有半分可能,”她說著看了一眼四周:“畢竟我剛抓到那孩子,艷色就被素色吞噬了。而吞噬的起點就在你這里。”
阿聊聽她這意思,是來興師問罪的,心里有苦難言。再一看她,終于看出是哪里違和。全世界都是白色,憑什么,她還是一萬個色穿戴在身上。
阿聊撿起地上已經全白的“彩袋”遞給她。
“袋子還你,我不要了……”阿聊與她四目相對,調整了一下呼吸才說出后邊半句話。
“還不行么。這事真不能怪我,你這袋子染得我白球鞋變了色,我就把鞋放在水龍頭下沖洗咯。沒想到不僅鞋子洗白了,連天空樹葉的顏色都給洗掉色了。警察小姐姐行行好,別把我當成犯人抓起來呀。”
孔雀毛撣子瞪阿聊一眼,緩緩說道:“你從哪天開始知道我是警察的喔?”
“天地良心,我今天第一次見你……”阿聊又倒吸一口氣,說道:“我自然是剛剛知道。在商業街那邊,有人喊抓小偷的瞬間,普通人還在判斷情況,你已經就沖了過去。你剛才說你追著個半大孩子跑了十公里,孩子跑不動你抓了他,常人哪有這種反應速度、體力和耐力呀。”
你瞧著她捉摸不定的神情,小心翼翼補充道:“而且……聽你說抓小偷這事吧……陳述老練,語氣稀松平常,絲毫沒有炫耀的成分,類似的事情想必你做過多次。所以我推斷你受過專門的抓捕行動訓練。不過吧……你這身怎么看也不像是出警的公安,我說你是不是今天休假逛街遇到這么個小偷?”
“好喔……”孔雀毛撣子沉默片刻,隨即大笑:“看來你是把我給忘了個干凈!沒關系,我會讓你想起來的。在這里的一年,你有沒有想起來一些你小時候的事情?”
“沒有啊,而且我完全不記得自己見過你。”汗流得更多了,阿聊坦白地說。

余一生二
單章是一個故事,雙章是另外一個故事。你更愛哪個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