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坦言

　　頭頂那扇老舊的吊扇費力地轉動，發出“吱呀吱呀”的金屬晃動聲。

　　“太過于完美，意味著虛假。”

　　馮樂樂美艷面容上神情平淡，但額上冒出細汗，她下意識伸手拿起桌上煙盒抽出第五支煙，又想到了什么，并未點燃，只是拿著。

　　低著頭不說話。

　　秦嶼也不著急，他有的是時間陪她耗。

　　很長時間無人說話，房間內的空氣好像已經凝結。

　　這時，門口傳來聲響，所有人的目光都循聲望了過去。

　　門口站著一個小青年，提著行李箱，應該是來住店的，他看著店中境況，有些不知所措，試探性地說了一句：“住店。”

　　張紅霞站在前臺登記處，小心翼翼看了眼秦嶼，“不好意思啊！我們店住滿了。”

　　那小伙“哦”了一聲，狐疑地打量了房內一眼，拖著行李箱轉身下了樓，行李箱輪和樓梯臺階發出劇烈的碰撞聲。

　　“關于張美美的死，我并不清楚。”

　　“那你清楚什么？”

　　“我只知道去年六月份，她突然沒來上班了。”

　　去年六月份，倒是能和張美美的死亡時間對上。

　　“她沒來上班，你們就沒起疑？沒報警？”

　　“沒有，夜場是什么地方？來來往往的人多了去了，誰會為了一個女人的離開起疑？”

　　“你們關系到底怎么樣？”

　　“不熟……”

　　“馮小姐，你現在怎么不敢直視我了，并且言辭閃爍，有撒謊的跡象。”

　　“你害怕我？”

　　馮樂樂沒否認，“是。”

　　“馮小姐，你心虛了。”

　　馮樂樂還是沒否認。

　　“你是因為我剛剛拆穿你心虛，還是因為你撒謊而心虛？”

　　秦嶼從她的反應里看出，馮樂樂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她有顧慮，很猶豫，當然，也不夠誠實。

　　隔了好幾分鐘，她終于回答，這次還算誠實：“都不是。”

　　“馮小姐既然這么怕我，那換個人來問，陳小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馮樂樂點了點頭。

　　秦嶼給晉好好使了眼色，示意她接著問下去。

　　晉好好：“馮小姐，你和張美美的關系應該不僅僅局限于還可以，你們其實處得挺好的，我說得對嗎？”

　　“都住黃姐這，有時會一起下班，關系不錯。”

　　很坦誠，沒有之前的刻意隱瞞感。

　　“那你之前為什么撒謊說你們不熟？”

　　“她死了，我不想惹禍上身。”

　　“惹禍上身，什么樣的禍？”

　　“夜場里處處是禍。”

　　說了跟沒說一樣。

　　晉好好換了話題，繼續試探：“張美美什么時候來的玉女酒吧？”

　　馮樂樂思考了一下“前年十二月份。”

　　“根據我們所了解到的信息，她之前一直在商場某服裝店當導購，有向你提起來夜場工作的原因嗎？”

　　“提過，”她缺錢，張美美說自己花錢大手大腳，開了網貸的口子，利滾利欠了二十多萬，為了還債才來的，做這個來錢快，她為了多賺錢。”

　　“她向你透露自己想回老家結婚是什么時候？”

　　“去年三月份。”

　　“這個來錢再快三個月也賺不到二十多萬吧？”

　　“她為了多賺錢什么都做的，一開始只是陪酒，后來就不僅僅只是如此了……”

　　她話沒講完，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你真的不認識她男朋友？”

　　馮樂樂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見過。”

　　“是什么樣的人？”

　　“一個……是一個……小混混，別人都喊他小萬哥，比她小上七八歲。”

　　晉好好繼續詢問馮樂樂：“張美美失蹤前，有沒有過異常舉動？”

　　她沒有猶豫，快速給了答案：“沒有。”

　　“有沒有接觸過奇怪的人？”

　　馮樂樂又猶豫了一下，“沒有。”

　　“馮小姐，你猶豫了。”

　　她長吁一口氣，沒回答。

　　“馮小姐，你有很多秘密，你也不夠誠實，你有很大的嫌疑。”

　　馮樂樂辯解道，“張美美的事情我不知情，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了，你們可以懷疑我，但人不是我殺的。這是事實。”

　　“好，我們相信你，那還有最后一個問題，馮小姐，你認識一個腳踝處有蝴蝶紋身的女人嗎？”

　　“不認識。”

　　“那好感謝馮小姐的配合，如果案件有需要你幫助的地方，我們還會來找你的。”

　　“好。”

　　秦嶼轉身走向張紅霞，拿過她手里的租房合同，垂下眼瞼迅速瀏覽，提取了兩點有用信息。

　　第一：租房日期在去年三月份。

　　第二：租期確實為一年半，賀惠雙一共付了一萬零八百的租金，平攤到每月是六百塊。

　　秦嶼看完之后拿出手機拍拍了張照，然后將租房合同放在桌上，抬頭冷聲道：“帶我們去張美美的房里看看。”

　　張紅霞很是緊張，忙不迭地點了頭，然后從桌上拿了一大串鑰匙，然后弓著腰往外走。

　　上了五樓，她停頓了下腳步，然后往走廊最里面那間走去。

　　五樓晦暗，盡管是在這樣晴朗的艷陽天，也只有樓道口和走廊小窗戶透過些光進來。

　　張紅霞走到501間門前，借著窗口亮光在那大串鑰匙中翻翻找找，十幾秒后，打開了房門。

　　秦嶼從兜里拿出一次性手套，遞給晉好好一副。

　　房中光線暗淡，秦嶼按了一下門邊的開關，天花板上那盞灰塵滿身的節能燈閃了幾下才終于亮了起來。

　　房中已經很久未有人清潔過了，灰塵很重，晉好好被嗆得咳嗽了好幾聲。

　　幾分鐘之后，晉好好適應了，然后認真打量這個小出租屋。

　　單間，目測面積為三十平米左右，房中大件擺設不多，靠窗放著一張床，床對面的柜子上擺著電視機，另外還有一個衣柜和一張桌子。

　　進門處是個鞋架，架子上擺滿了鞋，全是高跟鞋，有幾雙擺不下的拖鞋放在了地上，晉好好蹲下身去仔細查看高跟鞋，全是名牌，并且都是幾年前流行的款式，值得注意的一點是，鞋架最底層有一處是空著的。

　　“秦隊，你看。”

　　秦嶼半蹲下來，在她旁邊，看了一眼鞋架上空著的那處。

　　“鞋架其他地方都擺得很規整，地上還有擺不下的鞋子，這里卻是空著的。”

　　她說完起身，再次打量這個小出租屋。

　　東西擺放得規整，很有條理，床也鋪得整整齊齊，晉好好又走到衣柜前，小心翼翼打開。

　　衣服也疊得很整理，足以看張美美平日里是個很會收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