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今兒怎么這么高興?”雪兒見我滿面春風地回來,好奇地問道:“可是遇到什么好事兒了?”
“哪有什么好事能讓我遇到?”我笑著搖搖頭,下意識地想將自己和書生的事掩埋在心底,不想讓人窺得半分,哪怕是雪兒也不行。
雪兒調笑道:“那你怎的如此開心?難不成會情郎去了?”
我一把推開雪兒,故作生氣地道:“凈胡說,哪有什么情郎呀。”
雪兒抬起我下巴,仔仔細細端詳了一遍,煞有介事地道:“也是,就你這模樣,還真沒有哪家公子看得上。”
雪兒不再追問,讓我下意識地松了口氣,隨后才悟出她這是說我貌丑。
跟雪兒打打鬧鬧好一會兒,這事兒方才告一段落。
自那以后,我便每隔一旬去那老樹下唱戲,每每觸及到書生的視線,他便沖我淺笑,我心里喜不自勝,就像吃了蜜一般,甜蜜而滿足。
那天書生拿來一本戲折子,讓我品評,他沒說出處,我亦不問。我一邊唱,一邊與他探討增改減損。
沒多久,戲園子又編排了一出新戲,叫《伶人》,正是那日書生拿來與我改過的戲折子。
我心中有了隱隱的猜測,問雪兒這戲折子的來處,她只說班主買來的,見她如此,我勉強壓下淡淡的不安。
想那書生穿著雖然端莊合理,卻也都是舊衫,許是靠著寫戲折子為營生,畢竟讀書需要置辦筆墨紙硯,樣樣離不開銀子,班主雖然小氣,但也不至于太過吝嗇。
再后來,每每碰面,書生總拿本新的戲折子,我來唱,他來聽,唱罷聽完,再談得失,隔兩天,那戲折子總會到戲班子里,雪兒在臺子上唱,必然贏得滿堂彩。
每當那時,我的目光總忍不住在看臺尋找那熟悉的身影,他從未來過,我卻無法抑制地想,若他聽了雪兒唱的那一出出一折折的戲,定然不會認為我唱的旦角有韻味了吧。
我的心情莫名惆悵了起來,雪兒唱的好,越發得班主器重,作為好姐妹,我應當為她高興,可與她相處的時候,心境卻不知不覺地變了,心頭的憂慮悄悄地蔓延開來。
又到了跟書生會面的時候,我卻猶猶豫豫了起來,可到底心中念想地緊,還是悄悄溜了過去。
“南鳳可是有心事嗎?”
一個照面,子鈺便察覺出我心緒不佳。
子鈺是書生的字,他未及弱冠,從未跟人透露過,只悄悄地告訴了我,讓我這般喚他。
我為這份獨特而受寵若驚,恍惚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別的,可也由著這份癡想,才患得患失,明知他一心考取功名,對我并非男女之意,卻還是渴念著。
見我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子鈺顯而易見地焦急了起來,慌慌張張地問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因著他為我擔憂,我的心情忽地便好了起來,倏地笑了。
子鈺一臉莫名,無奈地責備道:“你可真是,如此框我,非要叫我提心吊膽才甘心嗎?”
我愣愣地看著他,不知自己有沒有會錯意。
他說完,臉倏地紅了,訥訥地說不出話來了,我心頭大震,又不敢觸及他的目光,每次對上,彼此都立即錯開。
那天他沒有拿來新戲折子,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些瑣事,他馬上要動身去參加春闈,要我好好照顧自己,我叫他路上小心。
臨別前,我倆交換了信物,便私定了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