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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雪

姬雪 鄧學文 5023 2020-11-12 14:39:43

  青銅軺車進了宮門,我的心撲通一下,怎么會是這里?難道昨日那兩個人是這里的太監,怪不得那個歲數稍長一點的男人說話嗲聲嗲氣的。是奉誰的詔命讓我進宮的哪?蘇秦在車上正了正衣襟,頗為得意的笑了一下。上蒼有好生之德,使我不辭辛苦苦讀詩書,看來富貴就在眼前了。

  軺車在一個院落停了下來,趕車的連忙撩開簾子,放好了下馬****子請!”

  蘇秦下的車來四周環視了一圈,最后將目光定在了一座偏殿之上。門緩緩開啟,由里面笑殷殷的走出了兩個少女,特別那個小的一見到蘇秦倒背著雙手:“蘇公子請了。”

  姬雪微笑著上下打量著煥然一新的蘇子,點了點頭:“人靠衣裝馬靠鞍,你這么一捯飭還真有那么點意思。”

  姬雪身邊的一個小宮女看著已經有些失魂落魄的蘇秦,高聲說到:“大膽、見到了公主為何不跪、還直不籠統的觀看,不怕治你個冒犯鳳顏之罪。

  這一聲大喝,蘇秦終于醒過了腔來,直直的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般的叩著頭:“草民蘇秦拜見公主殿下。”

  “請起,賜坐。”

  我一抬手示意他起來,丫頭梅花雙手捧過來了一只竹席送到了他的面前:“公主叫你坐,還不謝恩。”

  “草民蘇秦謝公主。”蘇秦戰戰兢兢的站起身來,頭也不敢抬的跪坐在了竹席之上。

  “抬起頭來,”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頗有威嚴的說到:“聽張儀說你有過目不忘之能,再仔細看看我你可曾見過?”

  蘇秦搖了搖頭:“恕在下眼濁。”

  “那日你在太學被打之時我二人就站在窗里。”

  “那日亂亂遭遭的到也不知道兩位金枝玉葉在那里。”蘇秦如實的回了句。

  “也是、也是,”小玉也坐了下來:“公子家住那里?”

  “在下洛陽城外蘇家村。”

  “離這遠嗎?”

  “五十里路。”

  “家中還有何人?”

  “父母康健,還有一兄一弟,兄已成家育得一子一女。”

  “家中之人都以何為事?”

  “謝我王龍恩,尚有沃田一井。”

  “那條件不錯嗎!為什么還要到洛陽來謀生,更何況你在這里混的并不如意?”我接過了小玉的話,問了一句。

  “并不是小可不喜勞做,現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秦為天下一子民,試想以微薄之力而為民謀得一二之福祉。”

  “就沒有一點兒個人的私利?”

  “有、正所謂人不為己不是完人也。”他的聲音一下子變的很小,臉也一下子由白變的紅暈了起來。

  實話,我喜歡說實話男人。

  “那日在太學之時聞得公子彈奏了高山、流水,當真是委婉動人、韻味十足。家母素來對這高山、流水情有獨忠,但本宮對音律卻只知一二,公子肯賜教否?”我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賜教實在是不敢當,小可所奏只一皮毛而,公主若不嫌棄權且算是共修。”

  “公子這么說算是答應了?”小玉一聽當即對著梅花吩咐到:“去殿外為先生尋一住所,一日三餐不可懈怠。”

  小玉見梅花出去了,向前湊了湊:“即已答應敎琴我們日后可要稱公子為先生了。那日我問公子為何要身背木劍而劍柄沖下,你還沒有給我個明確的答復哪!這里沒有外人,先生可否點撥點撥。”

  見小玉這么問,我也充滿期待的看著蘇秦。

  “嘆!”蘇秦突然長嘆了一聲:“小可說來二位公主可別笑我,這是小可心中的一個愿望而已。試想而來自從盤古開天地,經唐堯舜禹夏商至今已有千年。可這千年之中因為殺戮而亡的怨魂數不勝數,終其原因便是一個字那就是貪。貪婪之輩憑借著什么讓平民百姓去臣服?武也,武者手執利刃濫殺無辜,使得平民百姓流離失所,有家難回,有國難投。故而我對武力是深惡痛絕,更對武器產生了厭惡。某多么渴望有朝一日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為了強身健體弄一木制刀劍舒展下情懷,豈不是一大美意。”

  “公子此解有些唐突了吧?“

  “我說此劍雖不能人卻能殺心,你信嗎?”蘇秦再次抬起了頭,眼觀鼻,鼻聞口,口問心,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慌張,泰然的如同一位入定的仙人。

  “這么說是你心有雜念了?”

  “小的不敢,可縱觀天下那個人又沒有一點兒私心。存私者為欲,有欲者而身不凈也。”

  “能敵己欲必有善意,有此善意可否替我周室分憂解愁?”我近似乎懇求的問到。

  “難哪!自平王西遷,大周已禮壞樂崩。早有五霸爭雄,今有七國之亂,那個不是虎視眈眈枕戈待旦。”

  “難道大周真的回天乏術了嗎?”

  蘇秦低下了頭,不再言語,冥思苦想了起來。

  “娘娘駕到!”一聲尖細的吶喊聲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靜。姬雪等三人連忙跪倒在地,口中高聲說到:“扣請娘娘圣安。”

  “都起來吧!聽說你倆請了個賦琴高手,我特來湊個熱鬧。”隨著聲音美麗尊貴的王后泰然自若地走了進來,她一見地上跪著的蘇秦先是一愣:“先生如此的年輕真有那么高的琴藝?”

  “母后,蘇公子的高山、流水當與鄒老夫子不分伯仲了。”我連忙站起身來將母親攙扶到上首的位置坐好。

  “彈個來聽聽?”母親并沒有因為我的而打消了疑慮。

  蘇秦突然求助似的看向了我。

  “母后,先生的琴來時已經破掉,讓他用我的琴為您奏上一曲。”

  母親揮了揮手,皺了下眉頭。

  梅花將琴放到蘇秦的面前,拿來了一盒清水,一塊毛巾,又焚上了一柱清香退到了我的身后。蘇秦洗了下手,對著琴拜了一拜,然后恭恭敬敬的跪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醞釀了下情緒,猛的起了個云手向著琴弦上輕輕的滑落,右手不失時宜的撥動著琴弦。從樂聲響起,直到樂聲停止,屋子里沒有一絲的雜音,正如大弦朝朝、小弦切切,朝朝切切措親彈,好似珍珠落玉盤陰陽頓挫、高低起伏。我突然發現屋中竟然多了一支蝶正在空中翩翩起舞,隨著琴聲的終結而落在琴上。

  “好琴,真真是好曲。公子貴庚幾何?”母親久久的才從音律之中轉場回來,睜開了眼睛看著琴上的那只蝶。

  “空長白活十九個寒暑。”

  “蘇秦可為子,蘇子假以時日定能于王溢齊眉。”

  “秦怎敢跟鬼谷先生相提并論,小可聽聞他彈琴時能見到蝶舞,能聞到花香。”

  “你也知道鬼谷子?”母后詫異地問到。

  “到是聽隨巢子前輩提及。”

  “公子學琴幾何?”

  “承蒙鄒夫子抬愛,在學堂外苦修兩年。”蘇秦說完才感到失誤,可已經晚了。

  “什么你在太學學的琴,我怎么沒聽夫子提過。還有這窗外是怎么回事兒?”

  蘇秦一見瞞不住了,連忙跪倒在地:“小的本是一屆平民,因愛識文斷字便從家中偷偷溜出。先是在太學作坊中打雜,趁機學些東西。鄒先生見我心誠,每每講學之時便允我在窗外偷聽。”

  “這曲子也是你從窗外偷學而來?”

  “正是。”

  “孺子可教、孺子可敎也!你現今住在何處?”

  蘇秦偷偷的看了我一眼。

  “母后他現住在太學的雜役房中,我和玉兒要學琴,為了方便起見已經在殿外偏房給他安排了住處。還有他為了度日給太學劈竹寫簡,還請母后下旨許他做事?”

  “為什么要寫簡,你只管敎我兩女兒練琴便是。”母后聞言連忙轉臉對著蘇秦吩咐到。

  “不是的母后,他還要趁寫簡之時學些四書五經,大家之經典。”

  “要學什么盡管向夫子取來,何必要劈竹寫簡。更何況這深宮大院的整日里劈竹成何體統。”

  我等的就是她這句話,伸手向著蘇秦一招手,連忙跪下:“多謝母后成全。”

  蘇秦會意也跪在地上一個勁的扣頭:“多謝娘娘成全。”

  “起來吧!都起來吧!晚天我讓你父王也過來,聽聽蘇子的琴聲,心情還會舒暢一些。”

  蘇秦終于迎來了人生的第一個高峰,給兩個美麗公主敎琴,特別是雪公主,總是那么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他多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自己那個頑固不化,理念以農耕為大的父親。這時他想到了小時侯每每逢年過節的,老人家總會小心翼翼的將王室御賜金匾`天道酬勤'懸掛與大堂之上,然后在下面擺上幾位列祖列宗的牌位。帶領著全家人恭恭敬敬地拜上幾拜,喝上幾杯燒酒后興高采烈的講著蘇家的光榮歷史。如果他要是知道自己現在飛黃騰達的樣子,又會是什么感受哪?他喝了兩杯酒飄飄悠悠突然有種想出去炫耀的感覺。

  出了宮門,太學高大的門梁上辟雍兩個字已經有些摸乎不清了。幾個學子晃晃悠悠的從街上向著門里走去。

  “咦!這不是那個臭種田的窮酸小子嗎?他怎么會從宮中出來?“公子雙一下子看到蘇秦,已經進了大門的半個身子又撤了出來。

  “他現在是兩位公主的御用琴師。“張儀很是炫耀般的來到了蘇秦身邊:“蘇兄要去那里,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公主陪伴還嫌寂寞不成。”

  “張兄,在下不過一敎學的琴師而已,你可千萬不要取笑?”他說完后還克意的看了一眼不可一世的公子雙。

  “什么你在宮中敎琴,給什么人敎琴?”公子雙與公子印一聽他在宮中敎琴,異口同聲的問到。

  “當然是二位公主了。”蘇秦不失時宜的炫耀道。

  “姬雪、姬雨兩位公主?”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還會有誰。”蘇琴說完了這句話,卻不知惹下了滔天大禍。

  蘇秦在兩個侍衛的陪同下,飄飄然的離開了王宮。

  夜暮下的深宮就象一片寂靜的墳地,只有少數幾盞宮燈在微風之中搖曳著淡淡的光茫。

  我輕撫了下琴弦,單調的音律就象一絲痛苦的呤呻,哀嘆著命運向低谷滑落。小妹不知又跑去了那里,也看到蘇秦出了宮中。一種寂寞與孤獨緊緊的包圍著我,包圍著沒有一絲活力的宮宇。

  空中繁星點點,突然一顆璀璨的流星劃過,我默默的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可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該許個什么愿最好。

  孟津會盟之后,父王僅存的一絲希望已經化做了泡影。日漸憔悴的他變成了個啞巴,基本上不說什么話。做為已經及笄的女兒我怎么才能夠幫助到他哪?這時我想到了蘇秦,雖然只是個青年,他的一腔熱血也許能給父親一個安慰。想到這里我突然想見到父王,那個萎靡不振的大周顯王。

  空蕩蕩的大殿中有陰森恐怖,一盞宮燈下許多黑暗的腳角里就象是隱藏著魔鬼,瞬間就會撲出來撕咬著我的身體。

  “公主。”父王的貼身太監劉老頭出現在大殿的盡頭。

  “父王哪?”我直接了當的問到。

  “代王在書房哪!”劉公公說著突然眼淚掉了下來:“雪公主,您快過去看看吧!王上幾日來茶不思飯不想,見天的坐在那里發呆。他要是有個好歹的咱們大周朝可真的要完了。”

  “知道了。”

  御書房的門一打開,一個弱不禁風高瘦的身影出現在了我面前。他抬頭看了下我伸出一只手臂:“雪兒,快快坐到阿大這邊來。”

  `阿大'我有生以來第次聽到這么親切的名稱,緊走了幾步挨著阿大坐了下來。

  “孩子你長大了,成了大姑娘嘍!聽你母后說找了個琴師?”父王第一次撫摸了下我的黑發。

  “是!恕兒臣沒有稟明父王。”

  “人也長的不錯對嗎?”

  我一下子羞紅了臉,默默的低下了頭:“父王他只是農人的兒子。”

  “農人怎么了,我多么希望自己現在就是個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農民啊!”顯王說完嘆息了一生:“我愧對列祖列宗,愧對天下蒼生啊!大周轟轟烈烈七百年,到如今卻是朝不保夕。”

  父王說到了這里終于哭出了聲來。

  見到他的樣子,我的心一軟禁不住也流下了眼淚:“父王,天無絕人之路,大周的興盛也許指日可待。”

  “哼哼!”父王冷笑了一下,不再言語。

  “父王、我觀那琴師熟讀五經四書,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人口,對于江山社稷必是可造之材。”

  父王搖了搖頭:“雪兒你若真喜歡他就帶人偷偷的出宮吧!這里沒有希望了。”

  “不、我不走,我要在這里陪著您與母后。”我信誓旦旦的說。

  “那怎么行,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要是真有那個孝心父王到可以招婿。”

  此話一出我的臉騰的下紅到了脖子:“婚姻大事兒全憑父王作主。”

  父王破天荒的摟了下我的肩頭:“雪兒用膳了嗎?”

  “還沒有,”知道父王餓了心中不僅一喜,連忙沖著門口或到:“來人。”

  劉公公早就恭侯在門口,立即笑盈盈的說:“雪公主有什么吩咐。”

  “傳御膳房弄幾個好菜來,我要陪父王喝一杯。”

  “是公主,老奴這就傳旨過去。”劉公公會心一笑,忙不巔的走了出去。

  “還有,傳旨請王后與玉兒也過來。”父王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轉頭對著我說:“明日你就帶…,對了他(指蘇秦)叫什么名字?”

  “姓蘇名秦字季子。”

  “蘇秦蘇季子,好明日寡人要親自相婿,然后號令天下我的雪兒要大婚了。”

  “瞧你們父女倆什么事兒這么高興啊!”我與父王正在說笑著,母后與小玉從外面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

  “快坐、快坐,我正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哪。”父親一下子忘記了所有的煩惱,招呼著母后與玉兒:“難得今天人這么全,寡人今日一定要一醉方休。哈哈哈…!”

  “父王說有好消息還沒有告訴我們哪!”玉兒走到了父王面前撒了個嬌。”

  “一會兒再說,一會兒再說。”

  酒菜很快便擺了上來,我讓劉公公與伺者們都退了下去,親自執勺給父王與母后擓滿了酒。

  “我也要喝。”小玉自己拿勺也擓了兩角,一杯端到了我的面前,一杯自己舉了起來:“父王女兒祝您天天開心快樂。”

  “哈哈哈哈哈!我的孩子們都長大了,父王這顆心也真真的放了下來。”父王笑吟吟的端起了杯:“阿環(母后的乳名),我今天真的很開心,咱們一家四口團團圓圓的在一起吃個飯。真好!真的很好!”

  “夫君,唯有一事奴家一直耿耿于懷。”母后喝下了一角酒,哀嘆了一聲。

  “難得這么開心,你又有什么煩心事兒?”父王的興致很高,聽母后這么說連忙問到。

  “奴家這肚子不爭氣,沒有給你留下子嗣。我想你還是壯年,當再納一嬪妃給姬家留個后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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