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周身疲倦的老沈掙扎著起了床,一邊懊悔昨日酒喝得太多,一邊懷疑是不是上了年齡,身體大不如前了。
來到井邊,打了桶水,先猛灌兩瓢,卻發(fā)現(xiàn)這井水似乎也不如從前甘甜。
“奇怪,莫不是真的老了,連味覺都出問題了,當年買這院子時,正是因為看上了這口甜井。”
見李青牛也是迷迷糊糊出了屋去喂馬,便不再糾結(jié)。心想,可不能讓這小子知道自己老了。于是刻意的伸展了一下手腳,假意道:
“哎呀!小子,你這身體可不大行,年紀輕輕的,喝這么點酒就起不來床。”
李青牛也是睡眼朦朧,若非要早起去取劍鞘,也不會一身疲倦,見老沈在活動身體,便疑惑道:
“老沈,你是不是落枕了,大清早在這里伸手伸腳的。”
“你小子懂啥,這叫聞雞起舞,是我們習武人的習慣。”
“才不信呢,之前咋不見你起這么早練武。”
“哈哈哈,之前這不是在趕路嘛。趕緊洗漱了,咱們先去取劍鞘,再去書院報道。”
老沈打了一會兒哈哈算是應(yīng)付過去。
兩人本想騎著馬前去,奈何李青牛見老馬精神萎靡,死活不肯,只好步行。
一路胡扯,總算在太陽冒出山尖時來到了鑄器閣,拿出票簽,取到了劍鞘。
那劍鞘造型古樸、通體暗褐、木紋細膩、皮革包裹處還有簡單的紋樣,把鐵劍往里面一插,剛好合適。
“這劍鞘果真合適,用著順手!”
“拿來我看看!”
老沈接過把玩幾下,也甚是滿意。
“難怪,這鑄器閣不過幾年就幾乎壟斷了郡城的鑄器行業(yè)!這效率高,質(zhì)量還不錯。”
“謝謝你,老沈。我的劍有新劍鞘了!”
“額......說這些干嘛。走吧。”
二人在路邊簡單吃了些早餐,雇了一輛馬車,出了東城門,沿著東北方的澠江郡官道走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了一座東西縱橫的山脈下。
只見山雖不高,但自西向東綿連千里,橫亙在鬼方平原之上,像一把長長的匕首,插入一個巨大的盆地之中,就連官道也不得不在這里打個折,繞一下再往北。
在山脈的最南端,有一座高聳的山鋒,峰頂四周如刀斧劈砍,均是百余丈的懸崖峭壁,峰頂又是地勢平緩的斜面,遠遠看去就如一塊巨大的屏風矗立在連綿山岳之上,故名屏山。
而鬼門郡官學就建在屏山之上,峰頂兩端各有一處建筑群,為學院明理堂和英武堂,分別為學院文武二科的管理層居住和辦公之所。
峰頂中間有大小建筑十余處,為書院內(nèi)門頂尖弟子教學、經(jīng)辯、演武和居住場所。沿著峰頂一數(shù)尺寬的險道曲折而下,來到半山緩坡地帶的外門處。
正中間是一個圓形的大廣場,廣場正北依靠懸崖建有書院藏書閣、治世廳、武備庫和一些附屬建筑,乃學院經(jīng)書圖集功法收藏、日常管理的、制式武器儲備場所。
廣場兩邊對稱分布著數(shù)十處建筑,依次為教學處、食堂、普通弟子居所,山野之間散布著一些亭臺樓閣,或為古跡名勝、或為雜科自建教學場所。
沿山腳處又有大小店鋪酒樓數(shù)十家,乃商賈專為師生休沐采購娛樂所建,平日里甚為清凈。
老沈帶著李青牛來到山前,正好是休沐學生返回之時,山腳小集市倒也熱鬧。
李青牛不為熱鬧而來,便沿著山道階梯攀爬了半個時辰,總算到了山門的戍衛(wèi)處,稟明來意后,兩人又到了治世廳一樓。
剛跨進大門,迎面走來一個白衣少年,不過十五六歲年齡,卻氣質(zhì)飄逸、神色自然。見到老沈和李青牛便拱手行禮。
老沈和李青牛還禮后,趕緊問道:
“這位夫子,請問入學推薦需要找哪位夫子辦理?”
那白衣少年見是推薦入學的,倒也和善。
“二位,我不是本院夫子,乃治禮科弟子嚴克文,二位是若辦理入學推薦的話,須尋王夫子辦理。”
老沈趕緊追問:“不知王夫子在何處?”
“算了,我引二位前去吧。”
老沈和李青牛在嚴克文帶領(lǐng)下,穿過一樓大廳,治世廳后的一間廂房前。
“二位稍待,我去通報一聲。”
“有勞!”
未幾,嚴克文出來道:“二位請吧,王夫子剛好在。”
“多謝!”
“多謝師兄!”
“哈哈哈!客氣。不過,等你過了年末考核后,再叫師兄也不遲。”
言罷,嚴克文飄然來開。
老沈和李青牛也不敢耽擱,徑直進了門,只見門內(nèi)有一個山羊胡子的老頭,左手托著茶壺喝茶,右手翻弄著一本書籍,也不抬頭。
“王夫子,我二人來辦理入學推薦,還望通融。”
王夫子也不抬頭,繼續(xù)看著案上書籍,悠悠然道:
“是何人推薦啊!可有推薦信?”
李青牛趕忙掏出沐執(zhí)事的推薦信,恭敬遞過去道:
“稟夫子,有推薦信。”
王夫子聽有推薦信,方才抬頭看了看兩人,放下茶壺接過推薦信,見上面寫著神都商會推薦信,并壓有商會印信,方才拆開,簡單看過后,打量著李青牛。
“李青牛,是你么?”
“是的。”
“這信上說,你是西南官道邊境山民?”
“是的?”
“萬里求學,卻也不易。可是,你已經(jīng)十三歲了,為何還來我們屏山書院?”
“稟夫子,弟子家鄉(xiāng)偏遠,但求學之心堅定。”
老沈趕緊接話:“夫子,莫不是年齡太大,不能入學?”
王夫子又看了看推薦信,搖了搖頭。
“我們屏山書院,倒也沒有明確的年齡限制,不過大部分進入學院的弟子都是五六歲。
當然文科能注解一經(jīng)、武科達到一品武者的入學弟子,年齡在十三四歲的也有。不知你所治何書?”
李青牛只好我回答:“稟夫子,弟子家鄉(xiāng)并無夫子,所以未曾專治一書,認字讀書也才半年。”
王夫子本是三品武者,見對方不但一品實力都不到,且認字讀書不過半年而已,大為不解:
“那你還來干嘛?以你的年齡,現(xiàn)在習文習武都不會又多大成就,還不如去學一門好手藝。至少混個飯吃。”
李青牛雖然早有準備會被打擊,但心中還是氣不過。
“夫子不聞圣人有言‘朝聞道夕死可矣’嗎?弟子雖然年齡大些,但一定會刻苦求學,還望夫子成全。”
王夫子顯然沒想到眼前這野小子竟然還會拿圣人話語來反駁自己,心中也是大為奇特。
“哦?你還懂圣人教誨。那你想學什么?”
李青牛想了想回答:“什么都學,凡是書院教授的我都學。”
“你原本年齡就大,還什么都學的話,只會駁雜不精,一業(yè)無成。不過既然是神都商會推薦,我也只好收下了。不過,學費可不低哦!”
“啥學費?”
“你們連學費都不知道?”
“不是不收學費,還供吃住的嗎?”
王夫子見這兩人竟連學費事宜都不知道,不禁氣憤道:
“你又不是官宦子弟或世襲爵位有朝廷恩蔭,也非本院執(zhí)事后人或鬼門郡特批,當然的,學費就需要自理,且要繳納住宿費和伙食費。”
“啊?這么多費用?”
老沈倒是不急,笑臉問道:
“夫子,學費是多少?”
“攏共每年光學費就得六十金!”

烏蒙書癡
困難總是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