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在暝衃虛影消散的瞬間,浮現空中的風鏡也應聲而碎,沈姜也再難支撐如此高強度的術法,憋不住噴出一口鮮血,從空中栽落了下去。
“小姜!”
好在顏灼兩人及時趕到,在沈姜沖破寒冰封印時,他們就跟著被解封出來了。
“小祖醒了嗎?”
天子峰沈姜寢殿前,盧梓夜急匆匆趕來,卻被門口的童爻給攔住了。
“還沒,可是那弟子找到了?”
童爻見他神情焦急,又聯想之前沈姜交代他去辦的事,心中有了計較。
“找到了,又沒完全找到,哎!”盧梓夜嘆氣道。
“什么意思,你說明白。”童爻被他繞糊涂了,冷靜道。
“我遵照小祖的意思,秘密在門內調查此人,可就在前幾日,卻在天亥峰后山發現了這名弟子的尸體,看其死亡時間,至少已半月有余,而詭異的是,這兩天門內突然有弟子莫名其妙失蹤,最后找到時,卻發現都是在十多天前就已經死了。”盧梓夜臉色沉重,皺眉解釋道。
“此事先不要聲張,我先去找顏公子他們商議后再說。”童爻心中不安,亦覺得此事非同小可。
就在兩人嘀嘀咕咕說話時,童爻身后殿門咿呀一聲被人拉開了,沈姜扒拉著殿門,睡眼惺忪的不悅道:“你們嘰嘰歪歪說什么,能不能走遠點兒,我還沒睡醒呢!”
“小姜,你沒事啦?”童爻趕緊過去扶住沈姜,關心道。
“沒事啊,我能有啥事,就是感覺還有些困,你們吵吵啥?”沈姜感覺頭還有些昏沉,腦子不大靈光。
“小祖,是這樣的...”盧梓夜跟著過來,把調查到的事情又同沈姜說了遍。
“竟有此事?”沈姜沉吟少許后,凝眉道:“多半是混進門派的血靈獸干的,他奶奶的,看來得想個法子把這幫披著人皮的畜生一網打盡才行。”
“咳,小姜,女孩子家的,措辭還是文雅些好。”童爻輕咳一聲,看向沈姜寵溺的笑道。
“哼!要你管!去把秀才他們叫來,就說我有事。”沈姜俏臉一紅,嬌哼一聲后嘭的關上殿門就躲回了被窩里。
“哎~”童爻無奈的笑笑,交代盧梓夜留守在殿前,自己親自過去偏殿請顏灼前來商議。
“小姜,出了何事,你身子可好些了?”不多時,顏灼兩人帶著童爻走了過來,顏灼直接推門進去,不忘關心道。
“你們來啦,坐。”沈姜此時已穿戴整齊,招呼兩人在殿內落座。
“臭丫頭,還有什么事你自己搞定不行?大早上的擾人清夢。”
佐門靠坐椅子上翹起腳,斜支著手撐住頭,語氣頗為不滿,說著說著還不時眼神幽怨的往顏灼那邊瞟去。
顏灼從眼角余光察覺到他的目光后,耳尖微紅,旋即故作淡定的抬手扯了扯衣領,遮住了鎖骨處一點梅紅。
“哼!”沈姜懶得同佐門胡攪蠻纏,她轉頭看向顏灼,將情況說明后,又補充道:“我倒是有一種法子能將潛伏在人間的血靈獸都給一舉殲滅,但需要先抓到一頭異獸當引子才行,如今知道身份的都已經被殺光了,所以現在需要你們幫忙,想辦法去抓一只活的回來,門內就有現成的,就是盧梓夜他們揪不出來。”
“有意思,這種事情你得找阿蓮哪,他的血蓮秘法能分辨出每個人身上不同血氣的味道,包你一找一個準兒。”
佐門見顏灼的小動作,心里跟灌了蜜一樣甜滋滋的,現在正是他乘勝追擊的時候,哪里肯有心思去管沈姜的破事,就算是下一刻天塌了,也別想耽誤他現在的好事,所以一聽沈姜讓幫忙,他趕緊搶在顏灼答應之前把事情推了出去,恐怕他此時早將諸葛憐現在功力盡失一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是嗎?哥哥要是那么厲害,怎么不知道廖溡吟和姬儀烽有問題?”沈姜狐疑道。
“那是他沒運功,還有就是他們級別高,偽裝的好,你當阿蓮是狗鼻子不成,不施展內力也能嗅得出來?”
佐門翻了個白眼,心底已經有些急不可耐,只想趕緊把沈姜打發了,這臭丫頭,怎么關鍵時刻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可是哥哥現在功力盡失,一丁點內力也沒有了呀。”沈姜眨巴著眼盯著佐門,一臉無辜的說著。
“什么!”
佐門急得蹭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怎么把這事兒給忘了!
顏灼略微沉吟少許后,像是下定決心般,他轉頭看向沈姜道:“與其大海撈針,這應該是目前最有效的法子,我帶他出海去尋風伯伯,應當有法子能恢復內力,他人呢?”
“還在皇宮呢,先前我罵了皇帝幾句,那狗王爺一掌打過來,他替我擋下了,我走的時候還沒醒。”沈姜癟癟嘴,有些不高興。
“那我在這里等你們,你先去宮里要人。”顏灼這輩子最不愿意踏足的地方,就是皇城,他看向沈姜,語氣淡然道。
“嗯,我去去就來。”沈姜點點頭,起身就要往殿外走去。
“阿顏,我...”
“咳!咳!”
沈姜趕緊咳嗽兩聲打斷佐門,然后一個勁兒的給他使眼色。
“我這次就不跟你去拜訪風伯伯了,我就在天木門等你。”佐門雖然不知道沈姜要干嘛,但還是立馬改口道。
“嗯。”顏灼感覺氣氛有些怪異,但又說不上為什么。
“秀才,那我先走了,咳!”沈姜打了聲招呼,又咳嗽兩聲示意佐門跟上。
“阿顏,外面風大,我去送送小姜。”佐門敷衍的隨意找了個理由,一溜煙跟著沈姜閃身出去了。
“呃...”獨自留在殿內的顏灼這次更加狐疑了,他倆關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天子峰上,佐門跟在沈姜身后,兩人一路飛身掠到山頂廣場才停了下來。
“臭丫頭,你又搞什么鬼?明知道阿顏同阿蓮相處會別扭,還讓他倆單獨出海?”
一落地,佐門就眼神不善的盯著沈姜,咄咄逼人的質問起來。
“狗王爺要回來了。”沈姜眨巴著眼,無辜的瞪著滿臉寫著不爽的佐門大人。
“他回來就回來,干我屁事,難道還要本座千里相迎不成?”佐門翻了個白眼,兀自郁悶。
“千里相迎大可不必,千里相殺倒可以。”沈姜紅唇一勾,壞笑起來。
“嗯?你是說?”佐門眼睛一亮,有些明白過來。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這次機會難得,好好把握,以后等他回了皇城,那咱們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再想動手就找不到合適的由頭了。”沈姜一副你懂的模樣瞅著佐門。
“臭丫頭,以前怎么不見你這么懂事,嘿嘿。”佐門也勾起唇角,同沈姜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
“啾!”
隨著一聲清亮鳳吟響徹云霄,一抹紅色身影劃破天際眨眼落到了歲羽宮殿前。
“結束了?”
姬舟燁充滿帝王威嚴的聲音響起,自從沈姜離開后,他就一直站在這里觀察天象,隨著天上倒懸的太極陣圖破裂和突然飛降的冰藍寒冰,他的心也是跟著下沉,好在,現在沈姜出現在這里,應當是一切塵埃落定了。
“參見陛下!”沈姜這次還算有禮貌,畢竟背地里在暗戳戳的謀劃胖揍人家弟弟一頓,這會兒還是給他些面子好。
“沈姑娘不必多禮,如今戰況如何?”姬舟燁習慣了沈姜的大大咧咧,也有些不適應她突如其來的恭敬,總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回陛下,荇國大軍全軍覆沒,叛臣姬儀烽尸骨無存,逃出的血靈獸獸皇也葬身上抿城,魂飛魄散。”沈姜言簡意賅的恭敬回道。
“好!哈哈哈!沈姑娘辛苦了,此次必記天木門一大功!”姬舟燁一直緊繃的神經總算放松下來,聞言龍心大悅。
“謝陛下,還有一事,如今混跡人間的血靈獸尚未完全清除,草民有一秘法可永除后患,但需要愚兄配合,不知道我哥哥現在何處,清醒了沒有?”
沈姜說著自己都別扭的文縐縐的話,到最后也懶得編了,干脆又恢復了本來模樣。
姬舟燁本來也被沈姜弄得心底炸毛,好在她自己憋不住又變回了老樣子,才讓姬舟燁心底順氣了不少。
“他還在偏殿修養,有御醫寸步不離的照料,應該無礙,隨朕過來吧。”
姬舟燁不知道沈姜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眼神鋒銳的瞟了她一眼,見也看不出異常,便也作罷,旋即轉身領著她往偏殿走去。
“陛下!”見姬舟燁走進來,偏殿內值守的太醫趕緊跪地叩拜。
“起來吧,他怎么樣了?”姬舟燁看向床上昏迷的諸葛憐,冷聲問道。
“回陛下,這位公子脈象平穩,已無大礙,只是不知為何遲遲不能醒來。”
那太醫見陛下如此重視此人,已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細照料,但這人始終醒不過來,現在也是急得這太醫滿頭大汗,生怕一個不慎觸怒圣顏,丟了性命。
“行了,都退下吧。”姬舟燁有些不悅的揮了揮手,讓這些慫包都退了出去,他又不是喜怒無常的怪物,怎么一個個的都畏他如虎狼,這樣一想,他倒覺得旁邊這個當他透明的野丫頭看著順眼多了。
“哥?哥?”沈姜趴在床邊輕輕推了推,諸葛憐依舊緊鎖著眉頭昏迷不醒,沈姜旋即轉頭有些埋怨道:“這下好了,要是我哥醒不過來,那些披著人皮的異獸揪不出來,我看你們到時候怎么辦!哼!”
“放肆!”姬舟燁心中剛升起的一絲好感又瞬間破滅,這野丫頭,果然正經不到一刻鐘。
“哼!煩請陛下回宮歇息,您是萬金之軀,莫要在這里沾了晦氣。”沈姜偏過頭,背對著姬舟燁陰陽怪氣的說道。
“哼!既然人已無礙,醒了就趕緊走!”姬舟燁懶得同這野丫頭置氣,撂下話后一甩袖便往御書房走去。
“呸!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眼瞅著姬舟燁走遠后,沈姜才沖著外面吐了吐舌頭。
旋即她又轉身扶起諸葛憐,翻身到床上盤膝坐到他背后,同時運起陰陽引和青木決開始為他調息。
沈姜心念循著陰陽引黑白霧氣的指引,一路沿著諸葛憐的經脈到了他空空如也的神府,同她自己敞亮的神府不同,這里漆黑一片,仿佛似一潭永遠也化不開的濃墨。
黑白霧氣卷著沈姜一頭撞進了這潭濃墨內,在快被這絕對黑暗壓得要窒息時,一聲聲謾罵和嬉笑傳入了沈姜耳中。
“打他,打他!哈哈!沒爹沒娘的野種,還敢這么囂張,給我往死里打!”
眼前有灰暗的光影投來,沈姜眨著眼適應了少許,才緩緩張開眼皮,一望出去,就見前面樹林里,一個六七歲大小的孩子正蜷縮在地上,周圍四五個八九歲的少年正圍成一圈,掄起的拳頭雨點般砸在小孩身上,那小孩只抱著頭縮在地上,硬是一聲不吭,旁邊還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正指著這一幕哈哈大笑。
“住手!”沈姜一下子怒火中燒,沖過去就將幾人瞬間撂倒在地上。
“讓你欺負人!”沈姜將一群小孩子一頓胖揍后,踩著那大點的少年猛扇他巴掌。
“唔!你是誰!瘋婆子!我爹是五長老,他不會放過你的!啊!”那少年被沈姜扇得臉都腫得老高了,還在嘴硬的放狠話。
“我是你祖宗!”
啪!
“五長老算個屁!五十長老來了本天才都不放在眼里!”
啪!
“還欺不欺負人了!”
啪!
“認不認錯!”
沈姜說一句話扇一巴掌,打得少年嗷嗷直叫,另外幾個小孩早嚇得遠遠縮在一邊不敢吱聲。
“我錯了,我錯了,姑奶奶,老祖宗,求您饒了我!”那少年終于抗不住,一個勁求饒。
“哼!滾!”
沈姜一腳將他踢開,見幾人連滾帶爬的跑遠了,才湊近去戳了戳蜷縮在地上的小男孩:“喂,你沒事吧?”
“嘶~”
那小孩輕嘶一聲,依舊埋著頭將身子往后縮了縮,并沒有搭理沈姜,也沒有感謝她的出手相助。
“咦,你這破小孩兒,弄疼你了?起來我看看。”
這次沈姜才不管這小孩兒愿不愿意,一把將他從地上撈了起來,小孩還在兀自掙扎,但沈姜剛把人提到手里,就心里一驚,這是?小時候的諸葛憐!
“好可愛啊!哈哈!”
這個小團子諸葛憐一張妖異的俊臉還未長開,此時倒更像是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偏偏這樣可愛的一副臉卻掛著與他年紀不符的冷漠和鎮靜,如此大的反差萌讓沈姜的少女心爆棚,都顧不上查看他的傷勢,而是一把將他攬到了懷里捏著小臉就是一頓揉搓。
小諸葛憐本來最是厭惡被人觸碰,尤其是在目睹爹爹被他最信任的好友親手殺死后,他更是反感他人的靠近,但此時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大姐姐攬在懷里揉搓,他竟然詭異的沒有絲毫排斥的感覺,甚至覺得,有些安心?
將小團子一頓揉搓拿捏后,沈姜才恍然反應過來,感覺掀開他衣袍查看傷勢,小諸葛憐一驚,卻阻止不了,沈姜一眼看去,就見他白玉般的肌膚上處處是淤青,有的地方甚至還有劃痕。
“豈有此理!”這些小孩子怎么下手這么歹毒,沈姜簡直肺都要氣炸了,也不顧小團子的掙扎,夾起他就找了處僻靜的地方開始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