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冥界那邊如何了?！?p> 無憫雖然此前昏昏沉沉了許久，卻也是能聽見一部分外界的聲音的，她依稀記得好像是晴華又鬧了什么幺蛾子，于是忘月就趕回去幫永巳了。
“禾兮？”無憫思量再三，還是決定要先搞清楚眼下的時局。
“我在?！毙『偟穆曇糗涇浥磁?，乖巧可愛。
“你知道冥界發(fā)生什么事了么？”
“忘月說，晴華將自己的命格換給了沈雪音?！?p> “換命？”無憫驚訝的挑了挑眉，“就算他不怕遭天譴，但是他就不怕這天譴牽連到其他無辜的么？”
“晴華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所以，”禾兮抬起頭，淺金色的瞳孔凝望著無憫，“他想把天譴給引到黃泉碧落府?！?p> 無憫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這呆子怕不是失了智吧？”
禾兮看著滿臉擔(dān)憂的無憫，語氣酸酸的:“姐姐，你放心不下永巳的安危？”
“那是自然，她對我來說是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永巳的身邊不是還有忘月哥哥為他鞍前馬后的么……”
禾兮的言下之意很明顯，就是永巳還有忘月呢，人家不一定缺無憫這份關(guān)懷。
無憫并未讀懂禾兮話里的這些小九九，她只覺得這小狐貍說這話著實(shí)有些沒良心，永巳不是也對他挺好的么，又是送禮又是療傷的。
“忘月是忘月，我是我，不一樣的，”無憫看看像是鬧別扭一樣的小狐貍，“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先回焱宮躲著吧?！?p> 她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黃泉碧落府的方向趕去。
其實(shí)她不光是為了永巳，畢竟這事也關(guān)乎著天下蒼生的安危。
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蚩尤真的借此重生了，那后果才是真的不可估量。
當(dāng)年甘愿追隨蚩尤的遠(yuǎn)古怨靈就不在少數(shù)，只是這些年它們失去了主心骨，才漸漸的銷聲匿跡了。
這些怨靈本沒有實(shí)體，作惡只能依靠附身，一只兩只倒也不足為懼，但是成千上萬只怨靈聚集在一起，便可奪人心智，再加上蚩尤的力量，足以撼天動地，摧枯拉朽。
“禾兮愿與姐姐同去。”
禾兮急得化出了人形，牢牢抱住無憫的腰。
“到時候我也許會分不出精力來保護(hù)你，你去天界躲一會兒也好?！?p> 小狐貍眼神真摯，言辭懇切：“不要，我現(xiàn)在有娘親的攝魂鈴，一定可以幫上姐姐的忙的，禾兮也想保護(hù)姐姐?！?p> “禾兮……”無憫看著他眼中不容拒絕的堅定，妥協(xié)了，“罷了，你到時候不要離我太遠(yuǎn)，還有，不要逞強(qiáng)，知道嗎？”
禾兮笑得像個得了糖的孩子：“姐姐，禾兮也是你重要的人么？”
無憫揉了揉他的發(fā)，寵溺的說：“禾兮是我最重要的親人。”
因為禾兮之前就已經(jīng)知曉了無憫的真身，所以無憫也沒有打算避著他，她伸開了那雙都快生銹了的翅膀，抖了抖煙灰色的羽毛，振翅而起。
知曉歸知曉，但禾兮也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她露出自己的原貌，說不震撼是假的。
眼前這位，不僅僅是傳聞中早已滅絕的蝕骨鳥，還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他的命。
無憫笑著向禾兮伸出了手，禾兮先是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覺的握住了那只溫暖的手。
“你不是都見過我的真身了么，怎么還這么驚訝？”
“我只是沒想到，姐姐你會突然……”
“禮尚往來嘛，”無憫瞅了一眼禾兮毛絨絨的耳朵，“再說了，這樣趕路不是還能快些么？”
“姐姐說的是。”
禾兮乖巧的點(diǎn)頭稱是，內(nèi)心卻有點(diǎn)竊喜，這樣是不是就說明，他在無憫心里是與旁人不同的，是關(guān)系更加親近的呢？
另一邊的永巳皺緊了眉，看著天邊裹挾著萬鈞之力的雷云在黃泉碧落府的上空越聚越多。
“屬下無能。”
忘月單膝跪地，將頭埋得很低。對于此事，他心里十分自責(zé)，只覺愧對永巳的信任，也無顏面對她。
永巳嘆了口氣，伸手扶起了忘月：“這件事發(fā)展到今日的局面，不能怪你，是我的責(zé)任?！?p> 忘月有些錯愕：“您不怪我辦事不利么？”
“忘月，我?guī)讜r怪過你？”永巳看著他，欲言又止。
沉默了半晌，她還是選擇對當(dāng)年之事閉口不提，只淡淡的說：“你何錯之有啊？對于冥界護(hù)法一職，這么多年來，你一直做得很好?！?p> 忘月的眸中浮現(xiàn)出一抹痛色：“可是作為輔佐您教導(dǎo)您的師傅，我做得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你！你想起來了？！”永巳聞言大驚失色。
“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蓖氯鐚?shí)回道。
永巳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接著問他：“何時的事？”
“就在不久之前?！?p> “那……你想起了多少？”
“我只知道，我們的過去不是您告訴我的那樣。我不只是您的侍衛(wèi)，您的護(hù)法。我還是您幼時的第一任師傅?！?p> 永巳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忘月，我不是有意瞞你，你愿意相信我么？”
“那么永巳大人，您能告訴我，我當(dāng)初究竟是如何失憶的么？”
永巳臉色慘白，聲如蚊吟：“我不是說過了么……你是為了保護(hù)我，頭部受了重傷，才會導(dǎo)致失憶的?！?p> 忘月深深的凝望著她的臉：“真的么？”
永巳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你不信我么？”
“不是忘月不愿相信您，”忘月拉著永巳的手，撫上了自己的后腦，那里有一個小小的結(jié)印，正散發(fā)著淺紫色的光。
在感應(yīng)到那個隱隱松動的結(jié)印時，永巳突然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急忙將手抽了回去。
忘月的臉上帶著心碎的冷笑，還有微不可查的自嘲：“那么請您告訴我，這是什么？”
永巳內(nèi)心早已潰不成軍，只能虛張聲勢的沖他怒吼著：“忘月你放肆，你當(dāng)本座是受你審訊的犯人么？可笑！本座為何要向你解釋這些？”
說完她便不敢再去看忘月受傷的神色，只背過身去，默不作聲的看著那片雷云。
“冥王大人說的極是，忘月不過是一屆微不足道的護(hù)法而已，又有何資格質(zhì)問您呢？這冥界的生殺予奪，還不都是您一句話的事么？便是您讓忘月死，忘月也莫敢不從。”
永巳握緊了拳，手指深深扣進(jìn)了掌心之中，帶出了一串暗紫色的血珠，血液里縈繞的靈氣與忘月后腦上的那個印記如出一轍。
她幽幽開口：“你我之間，非要如此么？”
明明心里痛到了極致，她卻反而冷靜了下來，連帶著聲音里也不帶一絲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她此刻真實(sh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