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走出正門,心想著三年沒回來過,總要四處看看,于是他便沒有著急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背著行李四處閑逛,觀察著云隱山近年來的變化。
云隱山由下自上分成三塊區域,最下面是田地屋舍,足夠支持著日常的飲食和生活起居,山里的弟子每天都要來田地里進行勞作。一日不做,一日不食,這是云隱山自古以來的規矩。
還記得山里的一位老師父曾說過,只要心中有道,何處都是道,再加上幾十年前確實有人在田野之間頓悟,修為大漲。于是弟子們也便沒有其他怨言,逐漸把勞作也當作是修煉的一部分。
中間的一部分主要是弟子們的修煉區域,山上則是那座巨塔,那座巨塔一共十層,下三層平常負責召開一些宗門會議,中三層則是山內藏書,山中藏書汗牛充棟,各類著作應有盡有,大到各類經史記傳,小到野書雜記,這三層基本都有存本。
而最上面四層則不為外人所知,連山內的人也不曾知曉,只有歷代掌門才有資格進入。就算是李墨這位掌門首徒,對著自己師傅軟磨硬泡了好幾天,也不曾知道關于這四層半點內幕。
李墨這時已經順著山路來到了一塊平坦的空地,這里是山內弟子們經常修煉和互相比試的地方。這塊空地原本是云隱山的一座側峰,據說是百年前山內的一位老師傅覺得此處清新別致,適合練劍,心里便想著給后人留處修煉之地。而這座山峰屬實礙眼,于是師傅一劍劈山幾百丈,把整座峰都橫劈為二。
那時師傅和他說起了此事,李墨還不大相信,直到他看見了這里的地面光滑如鏡,確實不像有人一點一點的開鑿形成的。而且李墨天資聰穎,仔細察覺之后,發現這里已經過去百年,竟然還殘余著一點劍氣,這股劍氣稀薄而強硬,與曾經在此修煉的弟子們的劍氣簡直是天差地別,李墨這時才真正相信真的有人舉手之間就能裂山填海。
這塊全部由堅硬的磐石鋪成的地面上如今有著不少弟子。或靜心打坐,或互相切磋,好不熱鬧。
李墨看著其中一些熟悉的面容,又想起了幾年前和他們一起修行的時光,不由得出了神。
一個胖胖的弟子剛剛結束自己今天的修行,睜開雙眼,望見遠處有一個人仿佛有點眼熟。仔細看了看,竟好像那已經離開山門三年的大師兄,他仿佛有點不敢相信,使勁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發現真的沒有看錯。
“大師兄你回來了!”
周圍的人都停下了修煉,看向那位胖弟子,山里的師兄有很多,但是這十多年來,稱得上大師兄的卻只有一個,那就是李墨。
按山里的規矩,于理,李墨是掌門首徒,大家應叫一聲師兄,于情,李墨劍道修為出眾,年輕一輩里無人能出其右,同輩皆是嘆服。
因此無論于情于理,山內同輩之人,無論長幼,都習慣稱呼李墨為大師兄。
此時聽聞有人喊出了山里幾乎消失了三年的名號,所有人幾乎都愣了一下,順著那位胖弟子的視線,人們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一個修長的身影上。
李墨上一刻還在出神,下一刻就聽見有人喊了自己,再下一刻發現自己忽然成了眾人焦點。已經在外獨自修行了三年的他,一時間竟然有些無所適從。
但是好在李墨逐漸反應了過來,快步向前,迎向了眾人。
“真的是大師兄!”
“三年了,大師兄終于回來了!”
空地上有的弟子是這幾年才上山,聽著周圍人的話語,有些迷糊,不過很快就有其他師兄師姐和他們說了關于李墨的事跡,你一言,我一語,一時間空地上熱鬧非凡。
李墨看著興奮的人群,心里也是十分激動。他拍了拍最開始那位胖弟子的肚子,“褚達,三年了你怎么還是這個樣子,你這體型日后與人比試,可是要吃不少虧的?!?p> 那位叫褚達的弟子憨憨一笑,“我現在是連喝水都要漲上二兩肉,這肉也不能藏起來,只能放在肚子上了。不過大師兄你別不信,我師傅說我現在的進步還是挺大的,去年大試上我還進了前十呢。”
云隱山一年一大試,只有年滿十歲且不到二十的弟子可以參與,大試的目的一是為了尋個目標讓弟子們積極修煉,二則是選拔山內優秀的弟子著重培養。
每年參加大試的弟子少說也有幾百,褚達可以進入前十,也稱得上是進步神速。
說到大試,李墨不禁多問了一句:“去年大試第一名是誰?”其實李墨不問,心里也能猜出個大概。
果然,還沒等褚達說話,一個聲音就從遠處傳來:“去年的第一名是我,不僅僅是去年,你走了之后的這三年,每次大試我都是第一名?!?p> 話音逐漸接近,一襲青衫出現在眾人之中。
云隱山規矩繁雜而有序,普通弟子們的衣服普遍都是白色。但也不是沒有例外,大試每年的前三名都可以在這一年里身著青衫。
李墨看著這纖塵不染的青衫,緩緩笑道:“劉子揚,我一猜就是你。”
要說這山里同輩人中可以拿來與李墨相提并論的也不多,制造坊的呆子算一個,巨塔藏書閣里的女孩兒算一個,眼前的劉子揚也算一個。
李墨和劉子揚從小一起在山里長大,李墨天賦異稟,早早被掌門收于門下。而劉子揚天賦平平,又因生性冷淡,十歲還不曾拜師,只能自己修煉,三年時間,劉子揚每日苦修不輟,幾近癡狂,背地里弟子們都叫他“劉瘋子”。
三年苦修,讓劉子揚在那年的大試上一鳴驚人,一路暢通無阻,直到在最后一輪遇見了李墨,兩人拼盡全力,最后李墨半招險勝。
至此,劉子揚就把李墨當做了自己的對手,修煉的越發刻苦,但是事與愿違,每一年大試都是惜敗于李墨,直到李墨下山,劉子揚才在大試中拔得頭籌。
“李墨,我等了你三年,這三年我從來沒和別人承認過自己是第一名,因為你沒回來,我這第一名我自己都無法心安。”
劉子揚說著拔出腰間長劍,三尺青鋒上流光閃動。
“李墨,你今日回山,可敢與我比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