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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語

第九章:秘密

枕邊語 奶糖先生 3022 2020-11-28 12:30:00

  冼云舒睜開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阿衛(wèi)。她沒能殺了他,怕是他已經去告發(fā)自己了吧。可轉眼卻看到阿衛(wèi)伏在她床邊睡的正熟。阿衛(wèi)不知受到什么驚動,醒了過來。冼云舒看到他眼中的血絲,和他寫滿疲憊的臉,心頭滋味難辨。

  阿衛(wèi)看到她,仍舊有些害怕,小心翼翼退后了兩步:“昨晚的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以后也不會告訴任何人。阿衛(wèi)會做好自己的本分,將軍的事都與阿衛(wèi)無關,阿衛(wèi)不會多言。”

  聽到他叫自己將軍,冼云舒知道他這是要和自己劃清界限了。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早就明白了。

  “如此也好。咳咳。昨夜之事,若有半分泄露,我不會放過你。咳咳咳咳。”

  冼云舒咳的厲害,阿衛(wèi)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直到他看到冼云舒咳出一口血,終究還是忍不住撲過去扶住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會這樣的?我去找太醫(yī)。”

  冼云舒沒有攔他:“你去吧,太醫(yī)一來,皇上不會放過你。”

  正準備開門的阿衛(wèi)聽到這句話頓住了。冼云舒身上有太多秘密,知道的越多越危險,可就算明知是刀山火海,他如今也非闖不可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從前相比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面對阿衛(wèi)的質問,冼云舒痛快地笑了起來:“哈哈哈,人都是會變的,阿衛(wèi)。”

  阿衛(wèi)沒想過他接下來會聽到一個足矣撼動朝政的秘密。

  “你以為當年皇上為什么會不顧朝臣議論把軍權交給我一個女人?”

  “雖說當年能領西北軍的將軍的確是沒幾個,可若勉強要找人接手也不是找不到。他原本大可不必把軍權給我,可既然他給了我,無非是篤定我此生不會背叛他。西北軍在我手里就是在他手里。我會永遠聽命于他,永不背叛。”

  “誓言是最不可靠的約定,他不會因為我三言兩語就相信我。可他之所以如此篤定,不過是因為我為了讓他放心的把軍權給我,而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了他手里。”

  “我服了密藥,此藥一月一解,倘若錯過時間,我活不過十二個時辰。”她笑了笑,帶著對自己的嘲諷。

  “今天距我上次服藥已經過去一月半了。可我還是好端端的站在這里。”

  阿衛(wèi)看到冼云舒眼底透骨的寒意,心下發(fā)涼,連說出口的話也帶著顫抖“為……什么?”

  “為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一旁,有些恍惚:“當初國師因弟子上奏彈劾我叛國,我以前朝謝麟名著為自己辯解。可是皇上素來聽信國師讒言,換成旁人也許早就被罷職了。他不處置我并非他信我,只因為我的命被他握在手里,倘若叛國便是死路一條。”

  說到這兒,她想起了什么:“你被派來記錄我服藥后的反應,可你怕是連我服的什么藥都不清楚吧。”

  阿衛(wèi)搖搖頭——他的確不知道。

  冼云舒又笑了笑:“也是。把我這個將軍急召回來就為了為皇帝試長生不老藥一事,若是泄露出去的話確實讓人不恥。”

  若不是此話出自冼云舒之口,阿衛(wèi)也不敢相信堂堂皇帝竟然昏庸到了讓臣子放棄軍隊為自己試藥的地步。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我雖然沒了兵權,可偶然發(fā)現(xiàn)那國師練的藥竟能解我那密藥之效。這也算因禍得福了。”

  阿衛(wèi)還沉浸在這些故事給他帶來的震驚中:“可是你為什么要給我說這些?”

  “因為我需要你!”

  阿衛(wèi)不明所以。

  “你現(xiàn)在知道了這些,要么去告發(fā)我殺了扎格,然后我告訴皇上你知道所有的事,我們倆一起死。要么,你站在我這邊,你我共進退。”

  “阿衛(wèi),你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冼云舒警告道:“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該怎么選擇才對自己最有利。”

  這樣的處境明明白白的擺在他面前,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

  “你想讓我做什么?”

  冼云舒得逞一笑:“我要掌宮廷護衛(wèi)之權,我要你和我一起,肅清宮闈!”

  “可是現(xiàn)在宮中一切事物都被國師把持著,你什么都沒有,怎么和他斗?”

  “我的確是什么都沒有,我唯一有的就是皇帝的信任。而國師……”

  一大早,皇帝得知扎格的死訊之后就將冼云舒召了過去。冼云舒到時,隱約聞到空氣中淡淡藥香味,她心中有了個猜測。

  正在來回踱步的皇帝看到她,有些森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高座之上,皇帝沉沉開口:“昨夜出了一件不小的事,冼云舒,你可知道?”

  冼云舒適時的裝出一副迷惑的樣子“請皇上明示。”

  皇帝打量她許久,冼云舒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低眉順眼甚是恭敬的樣子。

  片刻之后,皇帝緩緩吐出一口氣,眼神也柔和下來:“起來吧。”

  冼云舒順勢起身,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等著皇帝的下文。

  果然,皇帝接著開口:“昨夜,藏身在隱秘處的扎格死了。”他又補充道:“被賊人所殺。”

  冼云舒眉目間寫滿了疑惑:“皇上可查明了是何人所為?”

  皇帝目光復雜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眼神又短暫掠過屏風。冼云舒心下了然。

  “你可知,有人說扎格的死與你有關。”

  冼云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皇帝:“皇上明鑒,臣不敢如此妄為。”

  “近日臣身子不適,一直在自己的住處未曾離開過。”

  “皇上若不信,可請阿衛(wèi)前來一詢。”

  “你這病來得可真是時候啊。”皇帝不明意味的一句話讓冼云舒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昨夜行事倉促,她并無十足把握沒有留下任何破綻。帝王之心深不可測,此刻她倒不敢確定皇帝究竟是何想法了。

  “臣可否斗膽一問?”

  皇帝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敢問那污蔑臣殺了扎格的人是誰?他又有何證據(jù)證明是臣殺了扎格?”

  皇帝朝屏風后面一喚:“國師,出來吧。”

  國師緩緩從屏風后走出,拂塵輕輕一甩,搭在手肘處,端的是仙風道骨。

  “將軍近來可好?”不論何時,國師都是笑瞇瞇的樣子。

  冼云舒也客氣地回以一笑:“有了國師的靈丹妙藥,近來這身子是不如從前大好了。”

  皇帝眼中露出一絲疑惑:“國師,你不是說靈藥初成,不會有什么大問題嗎?為何她服藥之后會是如此情況?”

  面對皇帝的厲聲質問,國師面不改色,把話頭又轉到冼云舒身上:“冼將軍前幾日打獵時還得了頭籌,正當好年紀,又怎么稱的上是身子不好呢?”

  冼云舒輕輕搖了搖頭:“國師不是我,又怎知我的感受如何?再者說,秋獵之上,云舒也可算是西北軍的一面旗,倘若我連京中諸貴公子都不如,豈不是丟了我西北軍的臉?也讓旁人對皇上的決定產生懷疑呢?”

  “本座是不知你感受,可本座知道所練丹藥之效。且日日有人記錄將軍飲食起居,所記脈案等也并無問題。難不成,將軍還有什么難言之隱?需要裝病?”

  這便是斷定她在裝病了,可是皇帝卻不信他。他想起曾秘召太醫(yī)看過冼云舒的記錄,太醫(yī)所言,冼云舒的身體自服藥之后便一日不如一日,大有虧空之勢。可國師卻一直告訴他丹藥甚有成效。

  “罷了!你二人別爭了。”皇帝不耐煩的擺擺手:“國師,你既然說你有證據(jù),那就拿出你的證據(jù)來。”

  國師也不再多言,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來。玉牌上雕刻著一朵姿態(tài)舒展的云——正是冼家云字輩人所持家徽。

  冼云舒心中大驚,臉上也難得流露出慌亂。

  “回皇上,這是臣今日在扎格手里找到的。扎格將它攥得極緊,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它取出。這怕是扎格臨死前趁賊人不注意而給我們留下的證據(jù)。”

  “你胡說!”冼云舒突然失了分寸,言語間也顧不得旁人如何想:“國師是想以一塊玉牌就栽贓陷害我嗎?那冼某現(xiàn)在就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這玉牌的確是我冼家所有。可是我不知它為何會出現(xiàn)在扎格手中,也不知國師如此做派究竟意欲何為!”

  國師看到冼云舒惱羞成怒的樣子,心頭十分得意。

  “本座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將軍若是心中無鬼,又何必如此惱怒?”

  冼云舒氣極反笑:“能值國師大動干戈,冼某人真是三生有幸了。”

  這個玉牌所有者不過寥寥幾人,此物意義非凡平時絕不會輕易示人。哥哥的玉牌已隨葬墓中,而她的玉牌也放在了家中祠堂母親牌位之后,現(xiàn)今唯一擁有玉牌的不過就是家中幾個已經出嫁的妹妹。怕只怕她們遇到了不測。

  怪不得冼云舒失去理智,她素日里雖與幾個妹妹感情不深,可是她們是她現(xiàn)在唯一的親人。她已經失去了自由,蕓蕓浮生,她只希望她們能一生安穩(wěn),不受世事紛擾。可終究是事與愿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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